我嘶嘶的站起身,拿出米碗,点了一炷香。
青烟徐徐。
香头闪烁着微光。
我跪在米碗前面,忍着心口那种钻心的疼,慢慢的摊开了一张纸。
笔尖蘸墨,我持着毛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落款后咬破中指,按了个血手印。
许是心脏太不舒服,别的痛感倒是感受不太到了。
火光燃起,我闭眼默念写下来的话——
“弟子谢萤,向先祖请愿,虔祷告至,日后我所做善事之功德,全部赠予孟钦,愿他健康平安,能遇良人相伴,此生有儿有女,家庭和乐美满,若我有幸起势,不再受败气所扰,寿路不再受限,弟子许诺,终身不婚不配,孑然一身,专心踏道,持戒茹素,惩恶扬善,为我这十年所败还债,求一心安,弟子死后,亦不求成仙,不入轮回,不念来生,惟愿在世时对得起亲朋好友,对得起师父栽培,愿倾尽所有,助师父荣登紫府仙班,一世种种,弟子闭目则断,魂归天地,至此,消散无我。”
下辈子。
我不再来了。
语毕,一张大大的纸刚好烧完。
我摸黑将烧完的纸灰包在了红纸里,压倒香碗下,磕了三个头。
待沉香燃尽,我虚虚的笑笑,若能起势,我愿用一生去弥补这十年败下的债。
拿着纸包上楼,见书本还落在地面,我顺手将纸包夹在了一本书里。
轰隆~!
闷雷声接连响起。
一道白光笔直的照射进来。
我扶着书柜看向窗子,无端看到了机场大厅。
十八岁的孟钦站在那里,气质高洁,温雅清隽,对着我微微弯着唇角。
世界变得干净光明,我嘴里好甜好甜,不由自主的笑了。
……
“万萤小姐,万萤小姐?!”
蹙起眉头,我人中吃痛不已,睁开眼,直接对上东大爷焦灼的双眼,“东大爷……”
“万萤小姐,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东大爷满是担忧的看着我,“要不是我纳闷儿你怎么一直没开灯,都不知道你晕在书房里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叫沈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衣服还潮乎乎的贴在身上,想来是没晕多一会儿。
眼见东大爷看着我还愁眉不展,我抬手摸了摸鼻下,没心没肺的笑了声,“东大爷,您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啊,跟我有仇吗?人中都要被你摁出坑了。”
“你怎么还笑呢?”
东大爷拧着眉,“万萤小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淋雨的时候我看你就不太对……”
“嗯,我是受刺激了。”
我点头,抬手指了指还在下雨的窗外,“太平巷出大事了您知道吧。”
“?”
东大爷茫然了半秒,“什么大事?”
“啧,成老大的事儿了!”
我吸了一下鼻子,“那个谁,陈叔,他被小分婶子给掏了!”
“……”
东大爷更加茫然,“掏了?”
“对啊,咔嚓一下!”
我对着东大爷就比划出一记剪刀,吓得东大爷愣是朝后一坐,“咔、咔嚓了?”
“那可不,老吓人了……”
我一脸的唏嘘,瞄着还散落在地的书本,顺手拿起朝书架里摆着,“我回来时还没下雨呢,张大妈他们都在聊这事儿,小分婶子差点进去了,幸好陈叔没追究,小分婶子就回老家去照顾陈叔了,哎,对了,小分婶子那个分字,以后就是草字头的了,不再是分开的分……”
东大爷略显发懵的看我,“那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相当大的关系了!”
我扶着书架站起身,继续朝书架里放着书,“是我建议小芬婶子改名的,我看出她秋天容易吃官司,让她改名躲灾,没想到她要躲的就是这个灾……咔嚓了啊!”
回头看向东大爷,我横起眉眼,“多吓人!”
东大爷一愣一愣,站起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了我几秒,老头而弯身捡起书帮我朝书架里摆着,“这跟你……”
“要不是我从小芬婶子的面相上看出来这些,她哪能躲过这个灾?”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张大妈拉着我说了好半天,我哪遇到过这种事儿,听的是心惊胆战,回来我越想越后怕,这给我刺激的,再着点凉,刚刚一上楼就低血糖了,没等开灯就晕了。”
“万萤小姐,你这是在跟我打马虎眼吧。”
东大爷嘶了声,直接拿过我手里的书,“看看你那眼皮,肿的都要睁不开了,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屋子里偷摸哭了,然后承受不住就晕了。”
“哎呦,您看我像遇事儿会承受不住的人吗?”
我单肩靠着书柜,笑呵呵的看他,“眼睛是喝水喝的,再加我今天得到了一些点化,有点兴奋,张大妈又代替小芬婶子不停地感谢我,一下子给我输入太多情意了,我这败气就闹腾了,顶的我整个人都要飘了,回来就精神失常了,正好淋通雨,伤伤身,这才能正常么。”
“是败气的事儿?”
东大爷难掩忧心,“别是你受了什么打击……”
我失笑,“东大爷,您老再关心几句,我备不住还得晕。”
“……”
东大爷立马噤声,捡起书本快速朝书架里摆着,等全整理妥当,才开口道,“万萤小姐,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不吃了,我一会儿去洗个澡,晚上吃点泡面就行,继续败嘛。”
东大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半晌还是点了一下头,“成,那你忙吧,有事儿再叫我。”
我嗯了声,靠着书柜目送着东大爷出门,听着他下楼的声音,双腿这才发软的滑座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