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玲姐兀自叹出口气,转而放下纸壳箱,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摆台装了进去。
我愣愣的看,那是我早年间的自拍照,她装进箱子里做什么?
孟钦眼尾扫到她的动作也放下了书本,轻咳了一声,“谁叫你收我东西的?”
“是大小姐,先生,大小姐交代我要将谢小姐的物品全部收走。”
美玲姐踟蹰着看向他,“以免你……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为什么啊。”
我疑惑地看她,“这照片……”
头皮顷刻间就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
很多凌乱的画面浇灌而入。
我登时头痛欲裂,死死的薅拽着头皮。
猛地想起了自己在会见室里朝孟钦下跪,求他放过,所以……
我们是分开了吗?
是的。
已经分开了。
几秒而已,我就像又死了一回。
颤颤的看着美玲姐,相框的确是应该收走,我跟孟钦都没关系了。
“这里没有谢小姐的物品,全是我的东西。”
孟钦面无表情的摘下眼镜,言简意赅道,“出去。”
熟悉的压迫感层叠而出,尽管他音腔很淡,还是听的我直哆嗦。
我没出息的朝墙面贴了贴,凉意像是能带给我安全感。
美玲姐亦是一脸紧张,“先生,可是大小姐……”
“没有可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这是规矩。”
孟钦捻灭了烟头,随即又持起空拳在唇前轻咳出声。
美玲姐不敢多言,低头应了声是。
她拿出相框重新摆好,抱起纸壳箱子便退了出去。
我木木的站在原地,犹豫的想要飘到他身前做个道别,谁知孟钦竟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他睡袍是敞开穿的,里面是白色的圆领上衣,灰色长裤,很随意的穿搭,却依旧透着矜贵。
只不过他脸色太白,五官又过于精致,在光晕的照耀下,有种蝶翼般纤弱易碎的美。
我近乎本能的摁了摁胸口,为什么心都不跳了,看到他还会感觉到心脏疼痛呢?
眼见孟钦越走越近。
他周身散出的金芒也朝我铺陈而来。
我抵抗不了对金光的畏惧,还是朝一旁闪了闪。
孟钦显然看不到我,他走过来只是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看着照片里跟狮子王没两样的女孩子,他眸底蕴藏着难言的情绪,呢喃道,“岁岁无虞,长安常安,应应,你是有多会骗人,长大后的你,居然能这么狠,你让我怎么无虞,如何常安?”
咔哒~
相框被他轻轻的扣了下去。
我情绪随之上涌,眼眶干涩着,“孟钦……”
没成想孟钦忽的看向了我,“你真的不会回头了吗?”
我睁大眼,踉跄的一退,几乎要隐入墙壁里,“孟钦,你能看到我?”
孟钦对着我浅浅的笑,眸底却有着形容不出的受伤,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近。
我融合在墙壁里,呼吸不自觉的急促着,“你别吓我!孟钦,你是不是真能看到我?!”
正在我不知所措时,孟钦抬起手轻触着我头顶的位置,“你还会原谅我吗?”
我跟翻白眼似的努力朝上瞅着。
这才发现他触碰的是我头顶上方的墙壁。
隐约反应过来什么,我自顾自转了个身,原来孟钦是在看墙面上挂着的画框。
那是他画的一副水彩小品,尺幅不大,是我在八月份作他最欢的时候闹着他画的。
原本是想让他给我画一幅仕女肖像,就按我假菩萨的形象画,想找找自己前世的影子。
谁知孟钦听我形容完,像是逗弄我般画了一幅水彩小品,画的也不是人像,而是雪糕。
没错,正是我最爱吃的那四款雪糕,他把包装纸画下来了,色彩鲜明,极其写实,惟妙惟肖。
乍一看就像四根雪糕被贴到了画纸上,看惯了他画恢弘的大幅山水,冷不丁看他画这种颇具趣味儿的水彩画我觉得很可爱,特意拿着画心去裱了框挂在他的卧室里。
想不到,如今反而成了他的念想。
“应应,你告诉我,要怎样做,我才能对你彻底死心?”
孟钦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我周身一震,转回头看向他,“你还没有彻底死心吗?”
不是都跟齐经理说放手了吗。
怎么还会……
我无措的摇头,“孟钦,你忘了我吧,我都死了。”
他没看我,即使我们现在离得很近,他面冲着墙面,而我融在墙壁里。
感觉上,就像是他虚虚的将我拥在怀里。
可他的视线只是落在画框上,声腔微微沙哑,“应应,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不该逼你。”
我转身正对着他,突然很想他能看到我,“我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忘了我,不要这样好吗,孟钦,你这样我……”
没等说完,我胸腔就传出了撕裂般的痛感。
我一时间有点承受不住,弯身死摁着心口,脸颊也有了湿热感。
下意识的一摸。
眼角竟然流出了血。
没等我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见自己的手背有血管般细细的黑色藤蔓盘踞上来。
仿佛是蠕动的黑蛇,黑色的绳网,顺着我的手背簌簌的朝着我手臂上方攀援捆绑。
我惊恐不已,被’绳索’拖拽着更是朝前一个趔趄,忽的撞到了孟钦的胸口!
腾~!
孟钦身上的金芒竟欻~的散开!
犹如佛光普照,三界内外,皆大光明!
只可惜我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撞到他身上的行为和挑衅无异。
所以他的佛光充满了威严,光晕挥洒出来,就像是一团团烈火,烧的我面容模糊!
“啊!!”
我惨叫出声。
金芒冲撞的我直接弹撞上房门,难以抑制的发出哀嚎!
孟钦步伐微退,似乎有所感应,皱眉朝门口看来,“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