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乾安的车子旁,金姨看着我继续,“你别看姨不会打邪,但姨常年和阴阳先生打交道,知道你们这行有多不容易,更不要说你这擦屁股活儿是最难干的,你这说走就走了,客户那边没见到你,他备不住都得觉得你这事儿解决的很简单,回头再合计自己那七八万花的不值当,咱做人得会邀功,这都是人情世故,小萤儿,你太实惠了容易吃亏啊。”
“金姨,您就别给她上课了,万应应踏道追求的就是事了甩袖去,深藏身与名。”
乾安拉开车门,“再说三爷都嘱咐过,万应应在二十三岁之前都不能扬名,害怕她骄傲。”
“这就应该骄傲!”
金姨来劲儿了,“干了这么大的活儿,凭啥不骄傲!”
“别那么骄傲!”
乾安差点要唱出来,“整晚胡思乱想的夜色多不好,她容易睡不着!弄不好再想要逃!”
“……”
金姨一愣。
真被他拿话顶住了!
我扶着副驾驶的车门都要笑了,“金姨,乾安说的没错,我年纪还小呢,扬名什么的都在后头了,今晚这事儿您也别想的那么大,打邪么,很多时候都是看运气,就像您说的,咱俩合财嘛。”
金姨只得作罢,反复叮嘱我回家后好好休息。
她还不能走,准备在车里坐会儿等事主过来验房。
虽然恶灵被送走了,让她自己在那屋里待着她也害怕。
我简单和金姨又聊了几句道别。
待坐进副驾驶,心终于能放到肚子里了。
乾安随即启动车子离开,单手扶着方向盘,递过来一支木簪,“喏,我给你捡回来的,收好了。”
我惊喜的接过那根弹碎玻璃的木簪,“哎呀,我差点把它忘了,谢谢哥……哎!”
眼前忽然被大灯一晃。
乾安紧急踩下刹车,“嘿!干嘛呢!”
我身体被安全带勒的亦是一紧!
坐正才发现对面有辆车迎头开了过来。
正好堵在小区入口的位置。
那车还故意般开了下远光灯,生生把乾安的车子给别停了!
乾安的暴脾气哪能受得住这个,解开安全带就要过去谈拢谈拢。
对面的司机倒是率先下车,穿着很正式,在风挡外还略显抱歉的朝我们鞠了一躬。
随即他又步伐急促的过来,没去驾驶室那边,反而躬身敲了敲我副驾驶这边的车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按下车窗,“你有事?”
他看着我还一脸恭敬,“请问,三号楼怎么走?”
“不清楚。”
我直说道,“我们不是这里的业主。”
“哦,那打扰了,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他礼貌的笑了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车子倒出去,你们先走。”
说完,他又满眼抱歉的朝乾安点了下头,转回身去到车里打轮腾出了位置。
乾安被他搞得很糊涂,“这人有毛病吧,居然堵车问路,要不是看他态度好,我真要跟他盘盘道。”
我收起木簪没答话,就在乾安的车子跟对方交错的一瞬,那位司机还在驾驶室里朝我颔首致意。
视线透过车窗看进去,那台车的副驾和后排都坐着穿黑西服的壮汉,一看就是保镖。
心头没来由的笃定,他们全是孟钦的人。
因为我和孟钦之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
应该是我撞到孟钦身上的一刹那被他察觉到了。
所以他特意派人过来确定我是不是安然无恙。
倒是万幸自己的脖子被围巾遮住了。
没错。
他可以放心了。
我得让孟钦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我会过得很好。
即便没有贵人,我谢万萤依旧能活的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不过想想还很奇怪,按理说我就算咽气后有了一念而至的开挂技能,那也进不了孟钦的家。
我是‘外鬼’啊。
谁家的门神都不是摆设。
怎么就能让我像出入无人之地那般……
难不成是我陪伴了苏婆婆几年的关系,他们家的神侍都把我当做卿卿姐了?
不对,神侍在亲缘的界定标准上是很严格的,只会放直系亲属进门。
像早年我爸死了的那六舅,那也属于我家的亲戚,可他那时候要对我勾魂根本就进不来院门。
更不要说卿卿姐不是孟钦的亲妹妹,只是表妹。
那么即使神侍愿意把我看做卿卿姐,给我面儿的门神也只能是苏婆婆家的,不会是孟钦家,可我为啥……
思忖片刻。
我猛地想到重点,婚书!
对啊,应该是婚书的原因。
孟钦亲笔写下的婚书还都是做过开光仪式的!
虽然我没有签字,但不妨碍他向神明表明要迎娶我的决心。
那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家的院门就是对我敞开的,门神会默认我是孟家未来的女主人,自然便让我缕幽魂畅通无阻的进门了。
胸腔又有了该死的刀绞感。
我颤着手摸出包里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偏头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碳酸的甜终于稀释了喉头上涌的铁锈味儿。
万应应,活该你难受,还不是怪你自己,咽气后看了那么多儿时的往事,你不想着运用灵体技能回老家去看看你爸,不想着去看看蔡爷爷,居然……
死后不是都放下了吗?
你看到他为什么还想哭?
活该!
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