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严助理声音一激,“你摔伤了?”
“还没呢,你半个小时后派人过来接我就成……”
我笑着道,“主要是这条路要施工,别明天早上来人再看到我吓到了,而且这是十三爷的地界,我不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不过话说回来,幸好这里被封道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高度,反正,你一会儿记得派人来把我接走……”
“对了,地面上要是有血的话,还得帮我处理一下。”
我习惯性的交代着,“另外,我衣帽间里还有一些首饰,假如我需要住院,你去我衣帽间里随便挑出一条钻石项链卖了,用来付医药费,剩下的钱,再转到乾安的账户里,就是这样。”
“不是,大小姐,你别吓唬我,我听你那边的风声很大,你是不是站在高处啊!”
严助理的声音急切起来,“听话,你先冷静下来,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儿啊!”
“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摔一下而已,放心,我有术法能护住命脉,这高度死不了……”
我垂眼看着深井般的地面,“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疼,好了,你别忘记我交代的事情……”
音落,我直接松开手,看着手机簌簌的跌落了下去。
莫名的,我又发出一记笑音,微微摇晃的站在围栏的扶手上。
应该庆幸,这不是那种圆筒形的不锈钢扶手,而是窄窄的长方形扶手。
站上来后脚底虽然很酸,但姐妹是谁啊,核心力量的王者!
哪怕咱喝多了,都能把持住身体平衡。
“孟钦!!”
我神经兮兮的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孟钦的身影却像光影那般忽的四散而开。
“对不起啊,我想我又要做错事,要胡作胡闹了,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呢喃的说着,透过眼前的水光,隐隐约约的,居然看到了爸爸还有妈妈。
他们还是很年轻的样子,爸爸手里还拿着拨浪鼓,朝着小小的我晃荡着,“三儿啊,三儿,你哪哪都好,怎么就不是儿子呢。”
“我很抱歉,爸,我真的很抱歉……”
我轻轻声,牙齿在口腔里轻轻地打着战。
身体轻颤间,院子里只剩面容模糊的妈妈,“应应啊,应应,你乖啊,会好的,都会好的……”
“妈,妈,我想你……”
我不知是不是被吹冷了,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但我很清楚,当下的一切都是幻觉……
思维愈发的空白。
有缥缈的音乐声萦绕在耳边——
直直的看向远处光晕之中的妈妈,我唇角嗫嚅着,“mama~just,killed,a,man,put,a,gun,against,his,head,pulled,my,trigger,now,he’s,dead……”
如果我十年期满没有回去,就要像歌词里唱的,carry,on,carry,on,as,if,nothing,really,matters……
继续坚持住,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哼着歌,身体随之朝前一倾——
嗵~!!
寂寥的夜色里。
传出了麻袋坠地般的闷音。
一秒或许半秒,我重重的摔趴到地面。
不受控的闷哼出声,耳畔旋即捕捉到胸腔里传出的一记咯嘣声响。
原来……
真的有声音……
唇角动了动,背身还有些抑制不住的痉挛着。
我浑身都像是散架了,掌心还贴着粗糙的地面,一时间更是动弹不得。
嘴张了张,我忽的咳出了血,艰难的抬了抬脸,眼前又出现了大片的白光。
我看到孟钦朝我走来。
他的白衬衫仿若是带着初夏的清香,蹲身到我身前,伸手像是要拉我起来。
我颤颤的朝他伸出手,嘴里不受控的涌着血,“对不起……”
可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他的一刹那,孟钦的身影又变成透明状消失了。
一瞬而已。
我的脸就撑不住的贴到了冰凉的地面。
夜风吹拂着背身的衣物。
我支撑着眼皮看着前面的一隅。
无端又看到了他坠落的画面。
他侧脸贴着车顶,朝着我凄美的笑着。
不知怎的,我只觉自己和他的时空像是衔接上了。
他身下的那些红润都变成了一朵朵曼珠沙华,每一朵都妖娆而又艳灿。
那些花摇曳生姿,铺陈而来,像是让我亲眼目睹了忘川河畔。
我看着满目的红,随着他一同笑了,“好疼啊……真的好疼,你怎么敢,怎么敢……但,真能放下了,你放下了,我也能……原谅自己了……对不起,很对不起……”
奈何桥下,忘川河边,繁华尘世,云泥人海。
就让往事如烟吧,相念相惜,独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