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住了,朝阳姐这是——
她念完就抬眼看我,仍旧是透着那么一丝憨傻的笑,“对吗。”
我心里紧了紧,表面上却还是笑着,不接她这茬儿,“当然不对了,不是有那首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啊,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你听后面的多好,万里晴空,一只仙鹤凌空飞起,引发的我的诗性都到了蓝天了,多乐观豁达的情怀啊,对不对?”
朝阳姐还是笑,“葆四,你真好……”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握着她的手又说了很多,感觉她累了,拿着水果去给她洗,转身时听到了‘哗啦’一声,身体一震,蓦然的回头……
朝阳姐对着窗外顷刻间扑进来的阳光不适应的抬手遮挡,指缝里流出的光带着几分斑驳的落在她的脸上,她微眯着眼,抬着手的造型很久都没有动,回到病房的大姨看到这一幕异常惊讶,“朝……”
“嘘~”
我轻声打断了大姨的话,示意她就让朝阳姐这么待一会儿,她排斥很久了,总需要个适应的过程,我们作为旁观者不需要过分关注,那会让她无端的增加很多的心里压力的。
大姨瘪着嘴看我点头,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她坐到一侧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要给朝阳姐洗的水果,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着朝阳姐颤颤的放下胳膊,脸还冲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回头,背光的脸被镶上了一层光圈,“葆四,天很蓝啊……”
“嗯。”
我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很蓝。”
……
晚上回去后我还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朝阳姐忽然出口的钗头凤,手机兀自响起,是朝阳姐的养母,一听到我的声音她就哭了,“葆四,朝阳刚才忽然崩溃了……”
“怎么了!!”
我急着起身,听着大姨哭着继续说着,“我给她开了电视就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她就自己换台了,就看到那个什么重播的第一现场了,然后就崩溃了,一直在哭,撞墙,我怕出事儿啊!”
“我马上去!!”
开着车几乎是一路狂飙直到医院,等我跑到病房时很多护士还有医生正从里面退出来,墙面上还有血,朝阳姐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眼睛紧闭着,“大姨,这怎么了。”
朝阳养母擦着泪看我,“她发狂了,刚才医生给打了麻醉药,不然控制不住,头都撞破了,又给包的,现在没事儿了,医生说等她睡到明早再看看……”
我喘着粗气走到朝阳姐的病床旁,毛线帽子摘了,光光的头皮上包着纱布,隐约的,还能从下面看到新鲜干涸的血迹。
沾着血的病号服有些撕扯坏了,应该是刚才他们要控制她弄得,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袖头只要向上稍微的撸起一点,就会看到长长的结痂瘢痕,大姨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背,“没事了,葆四,是我太着急了,让你担心了的。”
我晃了晃头,抓着朝阳姐的手不放,“她是看到了苏小雨么。”
“应该是,正好曝光说苏小雨虐待她的事儿,还有苏小雨邻居家的采访,我要关电视,她不让我关,就看着,看到后面就开始叫,第一回,打从她进来这还是第一回,用力的撞墙,到处都是血,葆四,你能帮我把她的衣服换了吗,这病号服上都是她的血……”
我点点头,等大姨从护工那拿回一套新的后着手给朝阳姐换了起来,我的手一直在抖,不是朝阳姐不听话不配合,她像个熟睡的婴儿一样很老实,只是她的身体,没办法让人直视,腿上,小腹,胳膊,肩膀,全是各种恢复中凸起的褐色瘢痕,抬起朝阳姐胳膊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内侧十多个圆圆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