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只是一瞬,那种变态的成就感会让人蒙蔽双眼,如果我变态到极致了,那我跟苏小雨有什么区别啊。
突然开始后怕,看着手里的纸团,很怕——
“葆妹儿,我懂那种感觉,一开始只是想讨个说法,但到后面,仇恨就会让人冲昏了头,我虽然不会拦着你,但我觉得你这个选择是对滴,就算是以暴易暴,你的暴也是有底线的嘛……”
我浑身都有些颤抖,很多事,舅老爷都让我自己去悟。好坏,他也说你自己去尝,可我真的很怕自己一头热血的就走错了路,我不在乎玩死苏小雨,可我在乎的是,自己,我要怎么面对我自己,我不是跟她一样的人啊!
所谓高贵的灵魂,就是对自己怀有敬畏之心。
安九的蜈蚣顺着门缝爬回我的衣服里,抬手,我把那一千块买来的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它本来是我设置出跟苏小雨这个游戏的高潮,但现在,我却不想了。
我一直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是让苏小雨对她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甚至,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丝替朝阳姐索要补偿的成分在里面,但我真的做了,却不觉得有多开心。
很清醒的意识到,朝阳姐失去的东西,苏小雨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而我,却差点让自己变成她或者是像她那种人,那种心理,会让人忽视生命的重量,想想都是一身的冷汗。
舅老爷曾跟我说过传习录里的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格物,是什么,标准,道德,境界?
我一直希望用自己的行动去执行善,否定恶,可这个标准却被我模糊了,还好,悬崖勒马,不然,我这个先生差点就走跑偏了。
舅老爷,您当真是让我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悟啊。
“小薛,她怎么出那么多汗啊,还一直在哭……”
“不没事儿吗。”
我闷闷的回道,“哭是她应该的,她害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哭哭么。”
师哥张了张嘴,“也是,你聊什么了给她聊那么激动……”
“没什么,她倒是给我挺多启发的。”
我戴上口罩,跟在师哥的身后去签字,然后和两个警察道谢先一步离开,转身时我又远远的看了病床上的苏小雨一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
“葆妹儿,虫我叫回来喽。”
我嗯了一声站在电梯口等着师哥,“谢谢你了安九,这事儿我没想到自己会……”
“你年轻噻,你脾气脆我理解,有好处也有坏处,只是你是先生么,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是救人的噻,规矩儿多,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就是一条虫的事,倒是你,虽然没弄得那婆娘多惨,可她也是吃亏了,事做了,你要小心啊。”
鼻子不透气的厉害,我不想让安九担心,强撑着应道,“没事,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嗨,小事,你来我请你耍嘛!心情不好来找我!”
安九爽清清的笑,“这哈子我有条虫被你养过了,食了你的血,以后你有事只要你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就能让虫去找你,有事你说话,只要我能帮得上,没的二话!”
我嗯了一声,还是说谢谢,小耳朵一挂断,袖头里的蜈蚣直接爬出,顺着电梯墙缝没几下就不见了,我想着安九,这是她的命啊,放出来帮我,的确是讲究,够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