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我原本想前进的脚步，硬生生地停滞在地。
“帮帮我……”城隍好像很冷，嘴里一道接着一道的喷出白气，哆哆嗦嗦抖得厉害。
没想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城隍，如今却被折磨成了地狱里的恶鬼。
我赶紧上前，想要伸手扶起他，云泽就拍开了我的手：“别碰！”
城隍刀刻般的面颊瞬间抬起，憋得发青的脸上，每一条肌肉都在剧烈地抽动，一双菱形的眼睛，布满了黑丝，他痛苦地朝我挤出三个字：“杀了我……”
这声祈求，耗尽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看得出来，城隍难受得生不如死，此刻，死亡对他来说，或许真是一种解脱。
我看了眼桌上的陨泥陶刀，只要一刀划过，城隍就可以不再受罪了。
可我却下不了手，别说他现在还是神职，我杀他等于弑神，就冲着他救了靳陌，我也不想这样对待靳陌的救命恩人。
见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云泽不忍地别过脸去。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让城隍去试验，也不理解靳陌为什么这样安排。
虽然九叔说过，靳陌是个弑鬼、弑人、弑仙、弑神的杀人狂魔，但我接触之后，靳陌很少会滥杀无辜。
我不相信他会为了身上的怨气，拿一条无辜的性命来交换。
不过现在，靳陌还在昏迷中，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不可能是逼我杀神！
想通后，我将目光从刀柄上移开，落到了我手腕上的云纹银镯。
影说过，这个银镯可以开地府，度鬼魂，如果真是这样，度化城隍身上的怨气，应该不在话下。
我取出银镯，右手握着银环，试着往城隍的身上靠近。
当银镯快要碰到城隍的额头，他突然痛苦狰狞地往后一缩，墨色的头发，像章鱼的触手张牙舞爪地扭动起来，非常抵触我的镯子。
我和云泽交换了眼神，默契地向着城隍走逼近。
城隍伸长脖子，脑袋在地上扭成了一个很夸张的角度，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云泽扬起手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们身边张开了一个结界。
“试试吧，我来为你护法。”云泽的掌心浮现出一颗通体碧绿的珠子，像一颗水头很润的超级大翡翠，散发出一股很清淡的草本药香。
这香味，暂时压制了城隍身体里的怨气，满头舞动的长发，都明显地软塌下去。
那双痛苦的眼睛，也一点点地恢复了本来的神色。
“没用的……你们还是趁早杀了我吧！我死之后，它们也会随着我烟消云散……”城隍垂下眼帘，不让我们看到眼中的任何神色。
他视死如归，去意已决，不断的催促我快快动手。
我心里憋闷得厉害，难道，真要成全他吗？
想要杀他很容易，想要救他却是难上加难，是个人都会选择简单快捷的解决办法。
在杀与不杀之间，我心中的天秤逐渐偏向了后者，我想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