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指望不上夙念，猛地一个转身，对上了一张白面红腮的纸人脸。
纸人齐刘海，圆脸杏脸，梨涡的位置，点了两个小黑点。
见到它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恍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小蝶？”我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她不是已经拼凑出了肉身，怎么还以纸人的形象出现呢？
而且刚才背上的感觉，根本就不是纸人带给我的触觉。
我和小蝶睡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弄错？
更何况，纸人是怕水的，这个纸人，出现在水汽如此充沛的地方，身上竟敢一点湿痕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然而，奇怪的不止这一点，夙念就站在纸人的身边，伸手就能碰到，可他却没有任何察觉，仿佛那纸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正打算好好琢磨一下，纸人猛地就朝我飞来，诡异的纸脸，逐渐变得狰狞。
面对纸人，我始终保持着镇定，脑中一直不断地提醒着，这个纸人不可能是小蝶，更不可能是我！
我做好了厮杀的准备，纵使手里没有任何武器，我赤手空拳也要将它撕个粉碎！
我紧咬着牙，双手举在胸前，正准备出拳，纸人阴森地笑了笑，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背后那股凉悠悠的触感再度出现。
还跟刚才一样，我快速地回过头，原本以为还是那纸人，刚准备发飙，就见到了一张让我胆颤的脸。
奶奶？
她怎么来了？
奶奶不是铃兰的模样，而是她原本苍老的样子。
脸上是死人特有的青灰，深褐色的寿衣，朴素的黑布鞋，两只脚尖直勾勾地垂在甲板上。
奶奶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一个幽怨又沧桑的嗓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小玲……下面好冷啊，你给我的小盒子太小了，又冷又硬，我挤得好难受……”
奶奶伸长了胳膊，手臂僵硬地打直，手掌朝上，机械地朝我招手：“你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们换个大点的地方，再也不分开……”
她两边嘴角向上吊着，笑意不及眼底，可是，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的眸中布满了水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奶奶的声音，仿佛就像一把钩子，把我的心都勾了过去。
过去十数年，我们祖孙俩相处的一幕幕，放电影般划过眼前。
我清晰地记得，她抱着我的感觉，温暖又温柔，让我无比的眷恋。
“奶奶……”我眼含热泪，不自觉地想要朝她靠近。
却在迈出步子的那一刹那，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你不是我奶奶！”我的奶奶在铃兰的身体里，坟墓里的骨灰根本就没有魂！
既然魂都不在，又怎么能感受到骨灰盒冰冷和拥挤呢？
我一眼就识破了她，她嘿嘿地冷笑两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迅速擦干了眼角的泪花，面前再度恢复清晰。
夙念痛苦地朝黑暗中伸长了手臂，嘴里大喊着：“琉璃……不要……”
林宇则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船头：“永别了，弟弟……”
他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