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顶端，夙念一袭紫袍，肩宽背直，有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
秀如山河的一双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琉璃，没有半点温情。
琉璃一身红衣，在暗无天日的冥界异常显眼，美得让人心碎。
爱的人就在眼前，她很努力地在靠近，可每踏上一步，她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可她却丝毫没有惧意，两眼直勾勾地仰望着夙念，目光勾勒着他精致的轮廓，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刻在灵魂里。
待到最后一步，她毫不迟疑地迈了上去。
夙念藏在衣袖下的拳头骤然收紧，用只有他俩才能听清的声音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想逃，我便放你离开。”
琉璃摇了摇头：“不必了，动手吧！”
夙念捂着心口的位置，脸上承载着剧烈的隐痛：“好，我尊重你的选择！琉璃，对不起……”
他别过头，手掌快速地朝她胸口探去，一抓穿透了她的心口！
五根染血的手指，从她后背穿透出来，狰狞又扭曲。
等那只腥红的手伸回来，掌心多了一颗小巧玲珑的心脏。
心脏挣扎着跳动几下，很快便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机。
琉璃倒在地上，空荡荡的心口，流出一地的鲜血，顺着台阶滑落下去。
下面的四位鬼王，还有身后的鬼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挥臂呐喊。
“妖妃已除，幽君威武！”
……
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嗜血的光芒，仿佛台上美人的心脏，是带着香气的唐僧肉，恨不得咬上一口。
所有的人都在欢呼着，唯有夙念，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心脏，呆怔地移向琉璃：“你……为什么……”
我眼前一黑，再次天旋地转，回到了镜子前。
琉璃仍旧坐在镜中，与我面对面。
我们望着彼此，不知不觉，早已流泪满面。
“你说，我应该原谅他吗？”琉璃问我。
我哑口无言，换做是我，不把他杀个千百遍，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她怎么可能再次穿上嫁衣，重蹈噩梦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往事。”我无意中揭开她的伤疤，心里很不是滋味。
琉璃叹道：“都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都明白，夙念挖我的心，无非是想看看，我心里到底有没有他……他已得偿所愿。”
夙念看到了她心里的答案，从此之后，他便只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每天的梦魇，就是亲手挖掉爱人心脏的那一幕。
感受着一颗滚烫的心，在手心中逐渐变冷，一回首，爱人已经消失不见。
“我发过誓，绝不会跟负我之人在一起，纵然是死，我也无所畏惧！”琉璃本可能逃走，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死也不愿憋屈地活着。
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她的。
了解了她的过往，我也不好再开口。
琉璃明显不想让夙念发现，朝我嘘了一声，意思是让保密，她隐身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坐在镜前，苦恼地托着下颚，苦思冥想着脱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