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求必应,守护一方的地仙。
此刻在我怀里,单薄得就像张纸,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掉。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肩上。
以前是她保护我,如今,换我来保护她吧!
一双颤巍巍的手,攀上我的后腰。
怀里的人颤得厉害,我轻抚地拍拍她:“妈,没事了……”
她抱紧我,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融进她的身体里。
她极其复杂且欣喜地唤我:“玲儿……”
我心神一颤,好不容易强装的坚强,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也是我第一次感觉,我的名字如此动听。
她眼眶发红,唏嘘道:“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算一算十九年了。
我咽下嘴里的苦涩:“妈,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妈妈被我的话戳中,露出深入骨髓的恐惧:“是我自作自受,我犯了天条,我不要脸……”
她歇斯底里,双手痛苦地捂着头。
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是我不好,太过心急了。
妈妈刚刚才从那个牢笼里解脱出来,身体也才恢复,我不该问她这么残尖锐的问题。
我不断地跟她道歉,哄小孩般抱着她:“没事了,妈你没事了……”
妈妈的神情依旧恍惚,但情绪却逐渐平复。
靳陌走到跟前,认真地凝视妈妈片刻,牵着我的手走到一旁。
“她的记忆,你确定要听吗?”他神色凝重地问。
我的手指指甲狠狠嵌入肉里:“说吧!”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身体上的折磨,真正的酷刑,是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不解地挑眉。
他顿了顿:“世上最狠毒的刑罚,不是身体的折磨,而是羞愧!”
从古至今,许多人因为羞愧致死。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砒霜还要伤人。
“他们斩断薛五娘的手脚,毁去容貌,偏偏不杀她,将她困在神像里,就是要她羞愧而死……”
人人当她是神,跪地朝拜,可在她眼里,自己丑陋如恶鬼,是戴罪之身,却被高高供起,何其讽刺。
“每天都会有人用言语羞辱她,给她照镜子,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所犯的错事。”靳陌隐忍地压着嗓子,眼睛往暗处一瞥,柱子后面依稀晃过一个黑影。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逼问黑影。
黑影连连倒退,想要开溜,回头就被一道结界撞飞回来。
这个人一身黑衣,嘴巴尖尖像只灰耗子。
我妈一见到他就跪下了,失魂落魄地念叨:“我有罪……我不要脸……”
我什么都明白了。
轻轻蒙上我妈的眼睛,强行将她拽起,转过身去对着墙壁。
奶奶虽然对我妈没什么好感,毕竟也是她儿媳,是我的母亲,都是一家人。
她这个人最护短了,看我妈被欺负成这样,她气急败坏在手掌画符,一巴掌拍到黑影身上。
杀猪般的叫声炸响。
黑影冒着黑烟,满地上打滚。
我忍无可忍,陨泥陶刀架在他脖子上:“谁让你来欺负我妈的?”
黑影愣怔几秒,眼里写了大大的惊叹:“你是那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