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束鲜花,一个果篮,去到了上次的病房。
靳陌拎着东西,默默地跟在身后。
刚推开门,就见九叔上半身的绷带已经拆了,几名护士在给他做康复训练。
奶奶安静地坐在一旁,嘴里一顿碎碎念:“老几十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呢,三层楼上跳下来,就你这老胳膊老腿,也不怕散架……”
她的身体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语气却老气横秋的,护士们忍不住侧目。
见我们进门,奶奶吓了一跳:“来啦。”
九叔透过人群看到我,脸上笑起一道道褶子:“哎哟,我亲闺女来了。”
奶奶嗤之以鼻:“亲闺女?那你是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妈啊?”
护士们噗嗤一笑,显然被奶奶逗乐了。
其中有个胖护士问她:“小姑娘,你是这病人的什么谁啊?每天都见你在训他,跟训儿子似的。”
奶奶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外人眼中是铃兰。
她清了清嗓子:“按辈分,我是他姐姐!”
护士们恍然大悟。
然后含羞带怯地看向我身后的靳陌,似盛着一池春水。
我暗暗瞪了靳陌一眼,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顺势搂住了我的腰。
满屋的春水顿时发酸发涩,怨气满满,熏得我呼吸都困难。
胖护士没好气道:“你这个当闺女的,老爸都要摔死了,现在才露面。”
“是吗?这不是没死吗?”我似笑非笑,绕到床边捏向他的石膏,他嗷的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玲啊,你是想痛死我……”九叔一直都紧盯着我,眼睛半寸也不敢挪向靳陌。
他当然心虚了,新仇旧恨加起来,够他死十次八次了。
十九年前九叔和我爸将靳陌困在陨泥陶刀里。
一年前,他和奶奶将靳陌引入蚂蚁坟,差点要了他的命。
纵使靳陌的心胸比海还宽,也难免不会产生情绪。
也就是看在我的份上,他才没有动手。
我刚才这一按,也算是给靳陌报仇了!
“九叔,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他给我使了个眼色,等护士全都出去,他才慢慢悠悠道:“我啊……我去追查杀你爸的凶手,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
他右腿骨折,肋骨骨折,手腕骨裂,还把脑袋摔到,能活着就是奇迹。
他惆怅:“到底是不如从前了啊……”
这件事竟然跟那个凶手有关,我赶紧问:“你手里有什么线索?”
九叔现在这副模样,连起身都难,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调查,只有靠我们自己。
他也没藏着掖着:“我查到那个人经常在荔城的旧货市场出现,时不时会拿一些冥器来卖,对了,他的手上也有个十字蛇纹。”
我和靳陌突然对视一眼,十字蛇纹,不就是秦老六的家徽吗?
秦老六被鬼魂杀死,坟头草都有半米高了。
他的女人买通医护人员害死他,已然受到了惩罚,但整个秦家也散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凶手?”我问。
九叔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荔城有个老主顾,收了一个老物件,家里就开始不太平了,他让我来给他看看邪,我一闻,这东西有你父亲身上的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