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红的油纸伞,在眼前缓缓撑开。
油纸伞下吊着很多红线,每一根都坠着一只银铃铛,随着红伞丁铃当啷作响。
伞下依稀可见一团红影,是个模糊不清的雾影子。
靳陌惊诧地挑了挑眉,他也没想到,竖棺里竟是把有油纸伞。
见到那伞,朱秀菊磕头磕得更卖力了,仿佛在恭迎高高在上的天神。
红伞飞快地向她移去,盖住她的头颅,下一秒,朱秀菊缓慢地站直身体,邪气森森地朝我一笑。
一双精明的眼睛高高吊起,头皮似被人紧紧勒住。
她双脚垫地,跳芭蕾舞演员,几乎脚尖着地。
“不好,被上身了!”靳陌手心积蓄着白光,正欲挥掌向前,突然间愣住。
他疑惑地看向朱秀菊,眯着眼,努力地辨认着什么。
朱秀菊手执红纸伞,铃铛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清脆的铃声,是催命的魔音,响得我头皮发麻,眼前晕乎乎的,几乎一头栽倒。
李鑫想也不想,抄起水果刀朝纸伞刺去。
朱秀菊诡诈地一笑,手腕灵巧地转动,伞面化身为盾牌,挡住了李鑫的进攻。
下一秒,雨伞一勾,将李鑫的脑袋罩在伞底。
他的脚后跟开始抬升,跟朱秀菊一样,脚尖着地,一米八的大个头,比风筝还要轻盈,随时都能迎风起飞。
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是什么邪法?”
一下子就能让人中邪!
靳陌紧抿着嘴唇,脸上的青筋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小玲,在后边站好,千万不要动手。”
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一手握着陨泥陶刀,一手握着银镯,我就不信了,这种脏东西,能逃得过我的法宝!
我正欲上前,被他高大的身躯拦住,靳陌几乎低吼:“别动,听话!”
他极力隐忍着愤怒,手里的光束越发耀眼,我知道,他是要放杀招了。
一招击中,灰飞烟灭。
可朱秀菊和李鑫呢?他们会怎么样?
我紧张地抓着他:“靳陌,他们会死吗?”
靳陌没有开口,冷厉的面庞,比魔鬼还要可怕。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他,他也不回答。
直到光团击穿伞面,所有的红线啪的一声震断,铃铛雨点般刷刷落地,伞下的红雾,突然间被打散,幻化出一道瘦削的人形。
一股很特殊的烟草味,弥漫整间墓室,盖过血腥味和阴湿的气息。
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中药味,辅以百合花的浓香,让人闻之不忘。
我耳中轰鸣一片,不敢置信地看向靳陌,却见到了一潭死水,见到那漫无边际的悲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他是谁?”
靳陌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疲惫不堪盯着自己的手心。
“对不起……”靳陌眼帘低垂,俨然没了往日的神色。
我仰头盯着他:“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我爸爸?”
一双支离破碎的眼,撞进我的瞳孔。
他回答:“是!他就是你的父亲!”
怪不得他会迟疑。
怪不得他会阻止我动手。
原来他早就知道……红伞里困着的,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