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始终隐没在黑暗中。
他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身体里多了一样东西，被人时时刻刻监视，让人很不自在。
他听到了我的心声，再度自嘲的笑了笑：“那你呢？琉璃。”
他目光灼灼，注视着我。
我的心不自觉抽搐一阵，仿佛被这道眼神贯穿。
这不是我的感觉，是琉璃的触动。
她对夙念恨之入骨，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有多深，恨有多浓。
为了琉璃，夙念在我身体里种下鬼界印记，如此卑微的朝她接近，却始终换不来一句谅解。
但这件事，我站琉璃这边。
夙念当年的事，实在不值得原谅！
琉璃无动于衷，夙念彻底崩溃，他突然从黑暗中走出。
一阵血腥扑鼻！
夙念满头银发披散胸前，心口处噗噗冒着鲜血，染红了他银白的衣裳。
他双目通红，瞳孔中泛出嗜血的妖冶，白净的脸上，狰狞的又哭又笑。
“琉璃，纵使如此，你也不肯原谅我吗？”
他拼尽全力，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中间却仿佛隔着海角天涯。
他的气息洒在我的唇畔，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笑了。
“我把心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
他苍白地笑着，可悲又可怜，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这一句。
什么心？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的语调突然冷到极点，粗暴的抓起我的右手，指甲死死掐住我的小拇指。
“我的心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到底要我怎样……”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每一个字都拼尽全力。
我的恐惧和不安到达了顶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凿穿了一个大洞。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的心脏怎么会在我的身上？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交到我的手里？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夙念在撒谎！
我的世界不断崩塌。
没想到我寻寻觅觅的心脏，竟然就在我的右手小拇指上！
怪不得我能感受到怦怦的心跳，那不属于我的心跳，原来是他……
不知不觉，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身体里传出琉璃清冷疏离的声音：“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迟来的真心，比草还要轻贱！”
“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夙念怔怔的望向我，死灰的眸子复燃起希望的火苗：“你想要什么？”
琉璃冷声笑道：“我想要你，彻底消失！”
夙念扬起的笑意僵在嘴角，击垮一个人，往往只需要一秒，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
我从未见过，他万念俱空的模样。
乌云蔽日，寸草不生，三界之间失去所有生机。
夙念站在原地，顿时仿佛苍老了一万岁。
良久，他嘴边淡淡地挤出一个字：“好！”
他举起我的手，吸出一颗跳动的心脏。
“琉璃，临死之前，能否再对我笑一次？”
他几乎哀求的望向我。
破碎得让人心疼。
我的心蓦然被生生撕裂，痛得无法呼吸。
我问向琉璃：“你真的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