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启今日来,是来拜访宋太傅，顺便接弟弟放学。
宋太傅对太子很是恭敬，请了他去小书房议事。
等太子等人离开,丫鬟们这才敢上前来，端了银盆上前给两个小孩洗脸擦手,宋歌脸上还算干净,只手指上沾染了墨迹,很快就清洗好了。
他瞧见太子带来的人并未跟着去小书房,尤其是那个文士打扮的侍从，宋歌还记得他是五品白鹇，忍不住去观察对方。
侍从站着不敢动。
宋歌就仰头站在那，认真瞧他,这人生得眉目端正,一身文气正义凛然，看着并不像是单纯的读书人,心口中府位置上一枚白鹇青玉印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威芒，带出别样的气势。
宋歌问他：“你的能力是什么？你是太子哥哥带来的人，一定很有本事。”
他说得认真，又带着好奇，因为是小孩子的缘故对方并未觉得冒犯，笑着半蹲下来,平视他道：“小公子，我会判案。”
“判案？”
“是，我为五品白鹇,可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事情原本样貌,破妄言,主正义。”对方说着,把手放在了地面石板上，书房里铺了许多石板，他只将手放在了其中一块上，慢慢闭上眼睛。
宋歌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能量都十分敏感，他敏锐察觉到，像是有一圈圈涟漪从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身边扩散出去，那是非常细微的能量波动，如蛛网，细细密密将书房整个空间包裹住。
片刻后。
年轻男人睁开眼，有些尴尬道：“二皇子，他、他靴子上有个鞋印，是您踩的……但也不是小公子有意为之，咳。”
就在对方开口的时候，宋歌耳边传来系统的机械音：“技能补充完毕，录入中……录入完毕，五品上阶文心·白鹇青玉印，技能‘惟石能言’——岁月失语惟石能言，拥有此官印者可以追溯源头，通过物品媒介判定事情真相。”
宋歌已经不关心自己那个踩靴子的真相了，他现在对这人充满好奇：“你这本事好厉害，应当能做一郡的大官吧，太子哥哥把你请来，是要判什么案子？”
对方反而爽朗笑了，道：“小公子，属下能力不止于此，我应太子招募而来，理应事事为太子分忧。”
原来是幕僚。
宋歌懂了。
这个技能倒是挺有趣，公堂审讯的时候，再好用不过。
系统顺利录入，宋歌心满意足。
而那个侍从，也对宋歌很感兴趣，试探着问了几句，果然所有书文在这位京城传颂的小神童这里都被记得牢牢的，宋歌回答的轻松自如，比喝水还容易。
侍从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敬意。
在这方世界，不止是大梁国，所有国家都对读书人敬重有加，宋太傅家的小公子不过五岁稚龄就已如此，前途不可限量。
他是大梁国人，自然也是心里带着荣幸。
文气汇聚，可是一国繁盛的征兆。
一旁的伏三易擦干净脸，匆忙跑过来，嘴里还喊着：“阿照！”
宋歌回头去看他
，
嗯了一声。
伏三易不喜欢别人占据宋歌注意力，
故意挡在前面，
拽着他的手，
让他跟自己玩儿。
宋歌已经顺利录入，就陪他一起玩了一会。
不多时，太子和宋太傅回来了，太子站在大书房门口冲里面招招手，笑着道：“阿钰过来，时间不早了，要回宫里去了。”
伏三易有点舍不得，走得一步三回头。
宋歌招招手，等他过来，给他手里塞了一点东西，笑眯眯道：“明天早些来，我等你一起念书。”
“嗯！”
伏三易也不管手里是什么，先笑起来。
等出了宋府，被太子牵着手走了一段路，伏三易这才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糖，被纸包裹着和平时的看着相仿，只是打开之后，含在嘴里有奇异的奶味，又香又甜。
伏三易蹦蹦跳跳，阿照就是给他一块小石子，他都能高兴半天，更何况给了一块糖呀！
小皇子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了。
*
宋府。
宋歌这次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全部的家人。
宋太傅只有一位发妻，生了三个儿子，前头两个年纪相仿已经成年，只有宋歌最小，别说父母，就是两位兄长都疼爱得如珠如宝。
吃晚饭的时候，父兄还在低声讨论朝堂中事，一旁的宋夫人试图拿勺子喂宋歌吃饭。
宋歌面无表情接过，道：“阿娘，我自己会吃。”
宋夫人虽然夸了他几句，但脸上是难掩的惋惜，她很想喂小孩吃饭的。
两位兄长在父亲面前十分规矩，只是会偷偷留意小孩喜欢吃什么，只要多夹了一筷，就不动声色把那盘菜羹换得离宋歌近一些。
宋夫人道：“不能再吃甜了，这甜醋肉拿开一点，阿照下午还吃了小半盘糕点。”
两位兄长有些讪讪，挪开了盘子。
宋长煦这位大家长面上古井无波，很是赞成道：“你们娘说的对，不可如此，太过骄纵岂不是害了你弟弟？”
两位兄长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
宋歌：“……”
宋歌低头，他爹一只手偷偷藏在桌下，拿了一块甜糕正在递给他，见他不接，还生怕他看不见，那手还晃了晃。
……
这手法也太熟练了。
宋歌要是不亲眼瞧见，差点就信了这严父人设。
宋家人对小宋歌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全家都在照顾——他们不承认这是溺爱，不过是幼子体弱，还需要他们照顾而已。
一顿饭吃下来，宋歌忍不住在心里跟系统感慨：“这样我都没长歪，实在是自制力强悍。”
系统也点头，深深认同并赞美了他的智慧。
它语气和宋家人没什么区别。
*
吃过饭，宋长煦照例去小书房看书。
宋家世代读书，供藏书用的书房有好几处，但惟独小书房是宋长煦一人专用，平时不让人进来，但也有一个例外。
此刻，宋歌就被宋长煦抱在膝
上，父子俩正在看同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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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煦爱书，但宋府里能把所有藏书看完的，只有他和小儿子，因此宋长煦对小孩格外偏爱，这小书房也只有宋歌能闯进来。()?()
宋长煦今日买了一本新书，和宋歌一块翻看，他一边看一边还教，乐呵呵的。()?()
宋歌听得认真，他发现这书籍里提到的一些，是他以前就听过的诗词，有一些不知道，难怪他会学得那么迅速，看来也不能怪系统让他“记”得太快。()?()
手头看的这本新书，是一本游记，不难懂，看起来挺有趣。
书里讲了一下这方世界的不同地域，各国地貌、气候相差极大，书上还用了很夸张的修辞手法讲了一些灾害，什么哪个郡县下了斗大的冰雹，一个百余斤……真的特别夸张。
宋歌问道：“爹爹，冰雹真的有这么大吗？”
宋长煦道：“对。”
宋歌想了下，他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大梁京城一直十分太平，四季分明，五谷丰登。
宋长煦解释道：“阿照生在盛世，没见过灾情，这世上不止大梁一国，西边、北边还有许多小国，有些国家没有帝王，连年征战，没有传国玉玺庇护极易发生天灾，灾情大了，再加上人祸，生存不易。”他似是想起什么，微微叹息，“总归是百姓受苦。”
宋歌一边看一边结合自己之前读过的那些书，慢慢摸索出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
这方世界所有国家，不论大小，都会有一个帝王，而帝王凝聚的不是文心、武魄，而是一枚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是国脉，是一国之本，不管是官员加封，还是生活在那个国家的人文心、武魄的等阶，甚至连国家抵抗自然灾害等等，都是由玉玺强弱决定的——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防护罩。
玉玺给这个国家的人提供了生存空间，而这个国家的人也会努力发展，汇聚文气，反哺供养玉玺，两方互补之下，一个国家才会蒸蒸日上，强大起来。
而有些小国内部乱斗，君主恨不得一个月换三四次，根本无法凝聚出传国玉玺，也就没有庇护，所以才会出现“冰雹如斗”的情况。
宋歌想了想，问道：“可我听他们说先皇……爹爹，为何先皇离世，太子还未登基？我们大梁岂不是也没有帝王坐镇？”
宋长煦没有斥责他，只是把他当小大人一样，耐心道：“我大梁不同，当年平帝战死沙场，钦天监占星推演得出还有一位帝星，也拥有传国玉玺，就是当时的晋王。晋王和先皇是兄弟，对先皇一直敬重，只说暂代皇位，一直未称帝，只称王，先皇名号也就一直被保留下来，被人赞颂为‘二圣临朝’。“”
宋歌捏着系在腰上的一枚荷包，小肉手摆弄流苏坠子，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他忍不住阴谋论了一小下，问道：“爹爹，伏三易要喊他王叔吗？”
宋长煦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当今陛下，点头道：“是要如此。”
“那王叔，对伏三易和太子哥哥好吗？”
宋长煦摸了摸唇边的胡须，沉吟道：“太
子和二皇子被陛下接到宫中抚养，和自己子嗣一同照料，关系吗，应当尚还融洽。★()?★$?$?★()?()”
毕竟是天家，说完全好，那也是不可能的。
宋长煦在说这些的时候有些避讳，所提不多。
他带着宋歌继续看书，教他了一些杂学。
宋歌听了一小会八卦，也很满足。
宋长煦其实也在观察小宋歌，他并不觉得宋歌年幼，就什么都不告诉他，反而认为应当多讲、时时刻刻，潜移默化地多教给他一些。
宋长煦手把手悉心教导，宋歌学得很快。
宋歌心想，反正这个世界都已经这样奇幻了，他当个神童也不过分吧？这么想着，干脆放飞自我，至少他表现出过人学习能力的时候，宋家人是高兴的，这一世有这么疼爱他的家人，只要做得到，宋歌也很愿意送他们一份荣耀。
书案前，在教导小孩的宋长煦眼里露出炙热光芒。
比起满京城传的那些，宋长煦才是最能直观感受到宋歌聪颖的那一个人，京城里还有近半人在猜疑，甚至有人打赌说宋家幼子不是玲珑心——宋长卿对此嗤之以鼻，他瞧得清清楚楚，这要不是玲珑心，他官印都不要了直接砸碎！
他这小儿子，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远在他之上。
老父亲能为他做的，就是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再把京城人脉给他捋顺，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再之后的事，就全靠他一人去闯。
抱着怀里五岁的小孩，宋太傅嘴角抽动两下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笑来，阿照我儿，咱们老宋家的一品文心，可就全靠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1
别人家给子女规划的道路——
路人1：儿子，你就这样听爹的没错，考研考公当县长！
路人2：小子，你听爹的，咱们一步步竞选……
路人3：乖女，这是阿爹给你规划的女将军之路！
2
宋家规划的道路——
宋大哥：小弟，可以来工部。
宋二哥：小弟，不如来户部！
宋太傅：乖崽，别听他们的，来，这是爹爹给你规划的副国级……唔？
宋歌（捂嘴）：爹，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