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带着西瓜去看伏三易抄书,原本是想给他吃的，但是伏三易被宋家两位兄长盯着，压根连往宋歌那边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宋歌就坐在旁边,一边看，一边自己把瓜吃了。
就这样宋大哥都没放过他,唬着脸道：“二皇子当谨言慎行,以后不可说这些话,可知道了？”
旁边的宋二哥连声劝着：“哎呀,二皇子年幼，还小呢，大哥你教着背了这么半天书，他肯定是记住了。”他又去问伏三易,“二皇子,对吧？”
伏三易已经晕头晕脑的了，跟着点头。
宋大哥道：“那二皇子背一遍我听听。”
伏三易哪里背得过。
宋二哥就一脸惋惜道：“我还当二皇子已经记住,罢了罢了，老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如二皇子把这些带回去，仔仔细细抄上两遍。”
小皇子是哭着回去的，作业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打那之后,好几天没来宋府。
宋府里这几天也挺忙，家里好些仆从告假，他们或是自己,或者家里的孩子们要准备夏末的定品,特意请了假回家准备上一段时间。
宋夫人十分好说话,对府里人也宽厚,只要来告假的，全都应下了。
宋夫人身边有个丫鬟，也请假回去，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有些晃神，拎着小包袱差点在台阶上绊倒。
宋歌瞧见，问道：“没事吧？”
丫鬟连忙行礼，道：“不碍事，吓着小公子了。”
宋府人多，宋歌其实记不太住他们所有人的长相，但是他有重瞳，这个就类似于鉴定术，他记认一般都是直接观察对方心口中府位置的文心和武魄，这个品种多，大家的都不太一样，比较方便记忆。
眼前这个丫鬟心口就有一枚文心，里面有几片竹简，文心不是特别透彻，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一行小字——这种能竹简带字的，一般来说，都是读书比较认真一些的人。
只是丫鬟自己看不到，她只担心自己考不好，定不到品，心里焦虑得不行。
宋歌问道：“你在紧张吗？你有文心，至少能定到九品。”
丫鬟勉强笑道：“小公子说笑了，哪里有文心就能定品呢，像我家里几个兄长姐妹，总供也就只出了一个九品武魄，文心更是从来没有过。”
这触及到宋歌的知识盲区了，他好奇问：“我在书房看书，书上不是写有九品十八阶吗？怎么还会定不到品？”
丫鬟道：“能写在书上的自然都是厉害的人呀，小公子，九品十八阶说的可都是大学士、将军和校卫们，我们百姓大多还是白阶。”她给宋歌解释了一下，“白阶无品，只是维持现状罢了，如果我这次定不到品，可能就不能回来给夫人掌管库房了。”
她说着，又有些难过起来。
宋夫人身边不是没有更得力的人选，只是宋夫人心善，一直对她寄予厚望，总觉得是瞧着她长大因此多给了两年时间等她成才。
因为这份期待，才让丫鬟越发觉得心里压力大，很怕自
己做不好。()?()
宋歌观察了一下她的文心，他也见过几次文心，但那都是高品阶的，像是宋长煦的二品文心，还有他大哥、二哥的四品文心，再就是太子伏启的，虽然没定品，但已经熠熠生辉，这些显然都不是眼前这个小丫鬟能参照对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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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用重瞳观察得久了，熟练度已经比之前有了一些提升，大概能看出来一点端倪，眼前这个丫鬟正常测试水平的话，应该是九品下阶文心。()?()
但是考试最怕的就是上了考场紧张，一紧张，就发挥不出正常水平，可能会对文心有所损伤。()?()
他想了想，找了纸笔写了一个字给丫鬟，对她道：“你回去休息几天，书可看可不看，记得去学府考试的时候在门前深吸三口气。”
丫鬟迟疑道：“小公子，这是？”
宋歌背着小手，笑眯眯道：“是祈福的纸，你带在身上就好，先不要看。”
丫鬟珍而重之地收进自己荷包里，她可是知道府里的小公子有一颗玲珑心，小公子给的祈福纸，那可定有大用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祈福纸放进荷包里之后，她一颗心也慢慢踏实下来。
这样准备定品考试的人，宋府里还有许多，不过文心极少。
那些拥有武魄的小厮们，这几天也更加卖力气干活，每天早晚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打好几缸水，只要空了，就去扛了石锁练习。
宋歌瞧见，出于好奇也去试了试。
别说石锁了，他连木桶都拎不起来。
小厮只敢放了小半桶水，瞧见宋歌双手抱着，使出吃奶得劲儿木桶也纹丝未动，连忙把水都倒了，给他一个空桶玩。
这木桶也不知道什么木材打的，结结实实，光是空桶都很有重量。
宋歌抱着空桶走了几步，已经气喘吁吁。
几个小厮在一旁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夸还是该哄，没人敢吭声。
宋歌试了几次，放下木桶：“算了，我去书房看看。”
习武这条路走不通，他还是学文吧。
*
宋歌这几天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宋长煦书房的小阁楼。
因为伏三易这几天没来上课，宋歌也跟着放了假，他本来就会，之前也不过是陪着小皇子念书而已。
宋歌一次找书的时候，发现小书房上面还有一个阁楼，地方不大，但是十分凉爽。阁楼里面有个悬梯，原本是方便人爬上去收放书籍的，宋歌瞧见之后，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阁楼对成年男子刚刚好。
加上悬梯轻便，他上去阁楼，还会再收起来，藏在里面半日都没人能发现。
宋歌就躲在父亲的书房里偷看。
看书，也看人。
宋长煦下朝之后，偶尔会有一些朝中的官员过来这里跟他商议事情，宋歌藏在小阁楼里，无意中收集了一些文心武魄，不多，但都是精品。
能来宋府找宋太傅的，那可没有低于三品的官员。
宋歌还听
到了一些朝堂的八卦。
大梁国是马上定天下()?()，
人人习武()?()，
先皇平帝更是南征北战?()?[(．)]▎?♀?♀??()?()，
立下赫赫战功。
但是如今掌权的王叔是个奇葩()?()，
不重文，也不重武，他最看重的是监天司占星。
监天司是观测星象的一群人，他们的文心和其他人不同，是与血脉相连，出仕之后必定走上占星的官职，主要负责查看帝星运行轨迹，帮助皇帝分析福祸一类。
王叔十分信这些，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因为星象不好而推辞一些政务。
而跑来跟宋长煦谈论朝堂中事的那些官员里，大多也是因此而感到不愤。
宋歌听了好几天，觉得王叔也挺难熬出头，毕竟有平帝这个榜样对比着，他只有做得出彩才能行，哪怕现在只是平庸，那都能被满朝文武怼得说不出话，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至于对伏启兄弟两个，王叔的态度目前来看，还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但是王后就不行了。
王后肯定更偏疼自己儿子，有些时候做得太过，就会有另外一批大臣跑过来找宋太傅告状，约着明天一起弹劾，要给太子兄弟俩撑腰。
这天，宋歌又躲到阁楼里睡午觉。
迷迷糊糊就听到争吵声。
“……平日总说祖宗规矩，如今怎么不提了？历朝历代都是太子去泮宫举行祈福祭祀，怎么拖到现在临时改了主意，不让太子前去？”
“韩大人慎言，王后所出也是太子。”
“既然都是太子，那就一同去！”追着宋长煦说话的那人声音语调慵懒华丽，但此刻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既然是‘二圣临朝’，那先皇所留子嗣难道就不是太子了吗？泮宫如此重要的地方，莫说王后之子年龄不够，即便是年龄够了，那也应当由太子领着小心恭谨完成才是！这关乎万千学子，宋太傅，你平日不是最看重这些，为何今天不跟陛下争论？”
宋长煦语气淡淡道：“陛下问了监天司的人，主意已决，不会更改。”
“呵，陛下要是真信这些，当初也不会杀了监天司的三百占星……”
“韩时序！”
……
宋歌被吵醒，趴在那偷偷从阁楼木板缝隙里往下看。
这次小书房里来的客人只有一位。
那个名叫韩时序的男子穿着一身锦绣官服，只摘了官帽放在一旁，头发似乎是跑得有些急，披散下来，依旧衬得他眉眼稠丽，红唇轻扬似是嘲讽，那种美凌驾了性别，充满了攻击性。
宋歌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男子，在那张脸上略微停顿两秒，这才往下移了一些去看他文心。
韩时序的文心如人一样璀璨夺目，一颗胭脂红色水晶里，凝聚着一枚官印，印纽是孔雀样子，孔雀翎泛着绚烂光彩，华美异常。
系统机械音响起：“叮！检测到三品上阶文心，孔雀红玉印。”
“三品孔雀印，技能‘锦绣前程’——辅佐国君期间，为国君寻找人才，提拔人才。”
“信息录入成功，目前已收录文心品类9，请
宿主继续努力收集。”()?()
书房里的人还在争吵，宋歌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回去。()?()
书房里的“孔雀”不但漂亮，还吵得很，显然不吃王叔日常迷信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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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煦倒是老神在在，坐在那声音平稳道：“不过是一年不去泮宫祭祀罢了，不是还建了集贤馆吗？那里工程繁琐，已经指派给太子，明天就要下诏书。太子差事做得好，以后不用我们说，自然也是要去祭祀的。”()?()
韩时序依旧不顺气。
宋长煦难得好脾气，还劝了他几句。
……
宋歌听了半天，听明白了整件事。
总结下来就是，王后临时加塞，非让自己年仅七岁的儿子去代替伏启支持月末的泮宫祭祀祈福，支持伏启的那些大臣不乐意了，王后哭哭啼啼闹了半天，王叔还是老规矩——遇事不决，就找司星。去监天司问了之后，就改了人选，把自己儿子送去主持泮宫祭祀，大约是觉得不好，另外给伏启指了一份差事，修集贤馆。
宋歌听了一阵，觉得这集贤馆有点类似图书馆，是对学子们开放的。
韩时序不服气，上朝的时候当场就骂了，下朝之后还不爽，追着过来让宋长煦评理。
宋太傅倒是不太在意，他觉得做实事，比主持祭祀这样的虚名更重要些。
太子年少，总要做些事来服众。
好不容易送走了韩时序，宋长煦也没离开小书房。
他抬头看了上面，故意咳了一声。
阁楼上没反应。
宋长煦好笑，让人搬了梯子过来，自己上去瞧了一眼，就看到攥着书正在睡觉的小孩。
宋长卿轻轻打他屁股一下，吓唬他：“还装睡！”
宋歌睁开眼，笑了一下，伸手道：“爹爹，抱。”
宋长煦也不着恼，笑呵呵抱他下来，还捏了他鼻尖一下：“怎么又这般淘气，下次不许爬高，摔一下可如何是好？”
“有悬梯……”
“有悬梯也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韩大人（骄傲仰头）：也没什么事，我来开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