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三怔了一下,默默不语。
叶芷蝶闻言却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这些年以来,真正在斩妖除魔的仙人,大多数都是伪仙来的。
“如我等门中那些上仙,每日只管修真炼道,自己过得悠闲自在便是了,哪会去顾及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即便偶尔会去杀那么一两只妖魔,那也是为了祭炼出自己需要的丹药或法器。”
“唉,天下妖魔极多,杀之不尽,单凭伪仙之力,其实远远不够!”王喜三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他一直不愿承认这等事实。
砰!
几人谈话间,不远处却陡然传来一道惊急的拍案声。
“你是打哪冒出来的小虫子?胆敢诬蔑我等世外真仙?”
这时,只见石敖真人脸色一沉,手中拂尘指向那青衣酒客,质问之声甚是凌厉。
“真仙大人误会了,在下岂有这般胆量?在下不过一旅人尔,偶然路过田间,自农夫处听得此歌谣,是以胡乱吟唱两句,实不知其中有何含义?”
青衣酒客淡然一笑,举起酒杯,细细啜了一口。
“哼!乡野粗人一个,诬蔑我等上仙本是大罪,但念在你是个凡夫俗子,卑贱无知,这次就只卸下你一只手臂,以示警戒……”
话说至此,石敖真人霍然挥动掌中尘尾,怒道:“白刃绝尘!”
一语未毕,一道白芒破空而出,仿若惊天飞刃,迅疾击向正自举杯细啜的青衣酒客!
“不好!那家伙只是个凡人!”杨苦心失声喊道。
他凭借太古灵瞳探查修为的异能,断定青衣酒客为凡人。
只因对方的头顶上方……未曾显示任何信息!
唰!
一弹指顷,呈利刃状的白芒业已冲至青衣酒客身前,但见他不慌不忙,微一仰身,竟尔轻松避了开去!
这一刻,全场默然。
杨苦心等人脸上,错愕之色表露无遗。
“不可能,那一定是碰巧!”
第一个人开口说了这句话后,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目下唯一合理的解释。
石敖真人眉头蹙起,怒形于色,再度挥舞手中仙家法器“金蝉子”!
此番攻势,似如怒涛卷霜雪,激流狂涌,口口白刃横飞而去,迅猛之极!
“这小子作死啊?竟敢侮蔑神仙?如此丢了小命,真是一万个活该!”一名食客连连摇头,一脸不屑。
话音未落,只见青衣酒客倏尔抓起手边青竹,随即于掌指间悠悠转动起来……
愈转愈快,愈转愈急!
随着青竹疾速旋转,那些迅猛刃光也一道接着一道,被其从各个角度轻易弹开!
青衣酒客神情自若,一手转着青竹,一手摆弄酒杯,微微颔首,又再细细啜了两口。
这一刻,全场再度惊异无比!
起先提出“碰巧之说”的那个人,此时却一脸愕然,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适才出言不逊的那名食客,陡地连打了几个冷颤,浑身发抖。
眼前这“凡夫俗子”竟从容如斯,直气得石敖真人吹胡瞪眼,怒火中烧。
他急欲挽回颜面,当下已是按捺不住,竟自击案而起!
但见他翻身一跃,飞扑而上,猛然祭出手中拂尘,直取眼前这青衣酒客!
霍!
金蝉展翅,意在夺命!
致死一击,覆水难收!
惊魂动魄之时,生死攸关之际,在场一众看客尽皆屏息凝神,拭目以待!
咣!
猛地听得一记声响,只见石敖真人手中“金蝉子”与青衣酒客手中无瑕青竹激烈碰撞,霍然擦出金光与青芒两相缠绕的奇异火光,令在场众人惊愕不已!
咣!
两股强劲力量不断对峙,不断交锋,不断冲突,不断摩擦!
五秒、十秒、十五秒……
轰!
随着青色光晕不断扩张、金黄光华不断弱化,终于,石敖真人被青衣酒客手中青竹轰然弹开,一股神力将他直掼出去,不知飞出几多里远……
这一刻,全场哑然。
青衣酒客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末了又悠悠转起另一只手中的青竹,迈起惬意的步子,徐徐往外走去。
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未几,那青衣酒客已拂袖离去,然而碧石客栈中看客们脸上的惊愕却依然呆呆挂着,久久不肯消散。
“真是不可思议,简直难以置信……”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轻易就将那得道真仙打飞出去,这绝非凡人之力!”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幸好我刚才没出声骂人……”
客栈中的食客们是你一句又我一句的,纷纷议论起适才那名神秘的青竹酒客。
“此人绝非一般角色,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王喜三两眉紧蹙,一脸惘然,续道:“他形貌不凡,装扮奇特,若是知名人士,或多或少,我总该有所耳闻才对,这真是奇了怪了!”
他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又道:“实力吊打真魂级高手,但却能轻易被磕出一头的血,这又是怎么回事……”
“确实无法理解……”杨苦心亦摇头说道。
他轻咬下唇,困惑不已,心中迷惘之至,甚于他人。
只因他明明亲眼见到对方头顶上没有任何包括文字在内的物事。
一个没有显示修为信息的角色,竟比一个真魂级高手还要强大,何解?
“你们见到那小子了吗?”
一道清冷女声陡然传来,杨苦心等三人当即仰头而视。
只见眼前这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衣裳,眉目如画,肌若凝脂,亭亭玉立,仿似天女。
“请问这位姐姐,你在说谁呢?”叶芷蝶率先接话,以问作答。
“李青竹呗!身着绿衣,手执青竹,以酒为乐,以词为歌!这十六个字说的就是他,可别告诉我,你们没听说过青竹五月这个名号……”
说至此处,紫衣女子忽地神色一变,凝眉续道:“差点忘了,那些个什么十六字短歌的,好像只有他的师兄师姐和挚友才知道,一般人大抵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