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昼夜不息,蓦然回首之际,四年光阴已然逝去。
古木苍翠,暑月蝉鸣,仙峰小道旁的飞燕草夏意初绽,开得好生绚烂。
昭然可知,这是一个正值旺盛之际的夏日。
菖蒲峰北面一座小山坡上,一个跃动的身影分外抢眼,但见它倏忽在左,倏忽在右,往来疾奔,不知倦怠。
而其所到之处,号称“重若神铁、坚如金石”的帝王竹子霍然断折,咣当落地,响声震耳。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菖蒲峰无奇道人膝下弟子、人称“娘子大帝”的杨苦心。
如今他已是十八年纪,五官长开,俨然一副俊秀青年模样。
经过四年的艰苦修行,身躯已被他磨炼得颇为健壮。
然那臂膀、胸脯、小腹等多处肌肉并不能掩盖他脸上的秀气。
“呼……”
他长出一口气,堪堪抬手抹去额上汗珠,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不断叫唤着“师弟”二字,杨苦心自是清楚,这所谓的“师弟”指的正是自己。
片刻工夫,一条五彩仙绫横空而至。
仙绫上伫立着一位婷婷袅袅的少女,她娇媚胜花,有如自凌霄殿上下落凡尘的仙姝。
这少女正是茴香峰峰主心镜真人的养女叶芷蝶。
当下只见她轻巧一跃,自飞绫上跳落下来,欣然道:“苦心师弟!新阳流与会人众已全数到场,而我门中人亦早已在会场上恭候多时,大家皆在摘星峰上相会。”
见杨苦心兀自挥斧劈竹,她连忙催促道:“斗法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才行,不然可就要错过精彩绝伦的揭幕战了啊!”
杨苦心点点头,放下手中斧子,轻轻跃至叶芷蝶那仙家飞绫上,往下笑道:“芷蝶师姐,赶紧上来吧,你不是着急得很么?”
闻言,叶芷蝶当即鼓起双颊,一对水灵眸子紧盯杨苦心,娇嗔道:“好哇你,你小子倒反客为主了,也不问问这法器的主人是谁?”
杨苦心微微一笑,稍稍躬身,向叶芷蝶伸出右手,温言道:“好了,上来吧,再磨蹭下去,万一真错过开场那就可惜了。”
叶芷蝶嫣然一笑,抓住杨苦心的手,顺势跃至“五彩绫”上,旋即开始操控足下法器,径向玄镜流主峰摘星峰而去……
呼唰!呼唰!
叶芷蝶与杨苦心飞速行进,眨眼间已过了一半路途。
这当儿,前者心思一动,问道:“师弟,你适才轻轻松松便跳上我这仙绫,没我的助力,却立得稳如泰山,看来这四年里你确实下了不少工夫啊!
“真好奇,目下的你究竟修炼到何等程度了?”
杨苦心浅浅一笑,回道:“大家不是管我叫‘娘子大帝’么?要配得上‘大帝’之称,没些许实力怎么能行?”
说至此处,忽地勾唇道:“不过在我看来,其实这‘娘子’二字指的并不是我,而是某个真正的姑娘,我是那‘娘子’的大帝,故称‘娘子大帝’!”
叶芷蝶闻言双颊一红,侧首问道:“那……那姑娘是谁啊?”
杨苦心唇畔泛起一丝坏笑,答道:“这姑娘嘛,嗯……她有三个特征!”
叶芷蝶奇道:“哪三个特征呀?”
杨苦心轻咳两声,佯作正色道:“第一个特征,她的个子正好比我矮了一个头。”
听到这儿,叶芷蝶连忙折过身来,与杨苦心比对了一下,发现自己堪堪比对方矮了一个头,于是抿了抿嘴,追问道:“第二个特征呢?”
杨苦心续道:“第二个特征,她纤腰玉足,体态绝美。”
叶芷蝶扭过头去,垂首自视腰肢,自觉称得上是纤腰玉足,至于绝美与否却不敢妄自称是。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算够得上这第二个特征,随即续问道:“那第三个特征又是什么呢?”
杨苦心诡怪地笑了笑,答道:“这第三个特征嘛,那就是……她有一张跟猴子屁股一般红的脸!”
叶芷蝶怔了一下,忽地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涨得更红了,一时间啥都不理了,只管伸出手来不住地拍打杨苦心,口中骂道:“太坏了你!坏家伙、坏东西……”
杨苦心忙不迭哈哈大笑起来,自觉十分有趣,但未几却蓦然想到自己心中真正挂念着的那个女子,不由得英眉蹙起,只觉自己所作所为颇为不妥。
可若将事实告知叶芷蝶,却又怕伤了她的心。
再者,于玄镜流中无依无靠的他,难得才有了叶芷蝶和王喜三这两个同伴,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轻易放弃他俩中的任何一个。
正自忖量着,他无意中瞥见了叶芷蝶头顶上方的修为信息……
首行:真魄境
次行:聚魄层
三行:精血五十四阶
四行:真气七十八阶
五行:元神八十四阶
阅毕,杨苦心不禁暗暗称道,只觉叶芷蝶天赋实然不俗。
平日里也没见她怎么用功,虽然并未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屡次去茴香峰确实都不见她在练功。
饶是如此,可四年过去后,她的修为却依然得到了一定幅度的提升,这绝非常人所能做到之事。
两人嬉笑打闹间,摘星峰的峰角已出现在眼底,于是叶芷蝶加速前行,只须臾工夫便即来到峰上。
着陆后,她拉着杨苦心的衣角,径向斗法大会会场奔去。
哒哒哒哒……
不一会儿,两人已来到大会会场上。
举目四望,只见会场上人山人海,几乎座无虚席。
会场之东排布着六十个座位,分别乃为玄镜流中的掌门、六大峰主、主峰长老、分脉山峰长老、掌门亲传弟子以及六大峰主亲传弟子而准备。
其中,掌门加六大峰主共七人,主峰长老加分脉山峰长老共二十一人,掌门亲传弟子加六大峰主亲传弟子共三十二人。
流派中的其他弟子并无座位可坐,只能站着观看比试或等待机会上场。
这一部分的弟子多达千余人,乃是玄镜流中人数至多的群体,但说句实话,他们与那些有资格坐在座位上的高阶弟子相比起来,着实显得有些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