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梦吗?
姐姐不知道的是,他根本睡不着呵。
准确的说,是睡不好。
入睡困难、容易惊醒、睡眠时间短和质量差全部都有,断断续续能睡四个小时就算好的了。
以前是不能睡,过多的同伴在睡梦中无声无息死去,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养成了只要有丁点风吹草动,他就瞬间清醒的习惯。
现在和姐姐在一起,即使明知毫无危险,但多年造成的习惯已经更改不掉了。
其实影响也不大,白天困的话就眯一会,哪怕十几二十分钟,也能迅速的恢复清醒。
晚上十二点之前用来看书,十二点时强 迫自己入睡,四点多后起床到小区南面的一大片荒地上做力量和体力训练。
然后赶在姐姐起来之前回房间。
时间衔接的很好,唯一不满意的是睡觉的四个多小时里经常恶梦连连,易惊易醒。
每每从血腥暴戾的画面中清醒过来,疲惫使他无来由的心生厌恶。
不是惧怕,而是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厌恶。
厌恶自己。
厌恶过去。
这些梦时刻提醒着他肮脏不堪的过去,对比现在的舒适生活,在在提醒着他与姐姐的不般配。
他和她本不是一路人。
他终究还是会回去,回到那个他成功逃离的生养之地。
不可更改。
只是姐姐……
季子初思绪翻涌,胸口起伏不定,长长呼出口气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凤目一如既往的冰冷深沉,波澜不惊。
再无心思看书,他将书本抚平整齐后,放回书包原处。
检查一遍确认无一余漏方才将书包拎起,悄无声息的来到客厅放在之前的位置。
一切完好如初。
寒冷冬季,寂静无声。
季子初沉沉目光注视着对面房门,嘴角轻抿,放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收紧,冷然精致的脸上有着克制。
脑中有种强烈推开门的念头,推开门就能见到姐姐了。
睡着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他想知道。
以他的能力,绝不会吵醒她。
脑中有个声音一遍遍反复说: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偷偷的不被发现,不会被她知道,反正回自己房间也睡不着,为什么不遵从内心的渴望去看看呢。
粗糙大掌无声的附上姜黄色木门把手,只要轻轻一转,就能看到她了。
季子初盯视着门把手的双眸转深,深如寒潭。
良久,终归于淡漠,缓缓撤回。
孤寂的走回自己房间,躺直,盖好厚实棉被,他睁眼望着雪白一片的房顶,静等着扰人的梦境到来。
冬天早上六点半,窗外黑沉沉的一片,连空气都是寒丝丝的。
心然抖抖索索的在被子里艰难的套着毛衣,不情不愿又不得不起来的读书人可太悲催了。
睡觉时候总嫌弃被子捂的不够暖和,可一到起床时候又觉得被子无比的温暖,心然也不知道她这衡量标准是怎么来的。
只能盼望着早点放寒假,好去有供暖的b市。
终于完成工程量巨大的穿衣工作,心然瑟缩着娇柔身躯准备去厨房看看电饭锅自动熬的粥怎样了。
一开门,便对上季子初淡漠清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