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心然水眸里一片懵懂,反应很慢很慢的好久才问出来这两个字。
季子初看着女孩儿湿漉漉的小鹿眼,心扯着疼,出口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嗯,南陵预测我十年能全面彻底掌管南家,无人敢有二话,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给自己六年的时间,六年后我来接姐姐。”
心然缓缓的垂下头,阿初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要整理下才行。
阿初的意思是这六年不能见面么。
不光不能见面,是不是还不能联系?
她想到南陵的坎坷人生,想到季子初的成长经历,南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白大哥说南洋杂乱落后,到底有多杂乱,又落后到什么地步?
才能让南陵预测的是十年时间,阿初也谨小慎微到不敢冒险。
她本来想说没关系,她不怕危险,也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但是想到南陵母亲和姐姐奇怪的病情,南陵长兄离奇惨痛的车祸,南陵被人长期监视的生活……
她能理解南陵的担忧,也能理解阿初的谨慎。
连自家人都能下毒手,何况对于她呢,又怎会心软手软。
到时候她只会是阿初的负担,她不怕危险,却不想让阿初处在担忧惧怕中。
她不理解南洋和南家人,应该相信南陵和阿初专业的判断。
只是等待而已,和阿初在那勾心斗角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季子初沉沉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女孩儿,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猜测不到她的想法。
可他知道,任谁听到这个要求都会不理解不认可。
六年,最青春美好的六年,逝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六年,他却要姐姐处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中,消耗着姐姐的青春,他如何能弥补的了,又拿什么能弥补。
他确实太自私了。
少年深沉如海的眼眸从光亮转为黯淡,“我知道六年很长,我也知道我很自私,自私的给不了你承诺还想禁锢住你,如果、如果姐姐不愿意,我”
理智明明知道放手对她最好,可他却迟迟说不出口。
季子初苦涩的想,他果然是个阴暗又自私的人。
遇上姐姐是他的幸,可姐姐遇上他,是不是就是她的劫。
心然抬眸看向季子初,他想说什么?
想说她不愿意,他就放手么?
那熟悉的精致脸上明明已经痛苦不堪,深沉如海的眼眸中早已赤红癫狂,却还是在逼着他自己讲出不情愿的话。
难道她连在安全富裕的华国安稳的等他也做不到吗?
难道一遇到危险,就要放手吗?
心然压下内心的委屈气愤,装作不在意的问:“哦,我不愿意的话,阿初就会放手,然后再也不见吗?以后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的喜怒哀乐为谁牵动都可以吗?”
拥着她的少年蓦地整个人僵住,然后双臂死命的收紧,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女孩儿融入身体里。
心然忍着不适,继续道:“我和谁牵手、和谁”
“别说了!”季子初双目赤红的大声道。
心然非但没怕,嘴角还开心的扬了起来,才刚说到牵手呀,阿初就受不了了?她还以为要说到结婚生子呢。
季子初呆呆的看着女孩儿那抹得逞的笑,那笑容娇俏明亮的晃了他的眼,她是故意的!
淡淡的扯唇自嘲道:“我一直自私自利,本来想为姐姐考虑一次,可到头还是发现大度不起来。”
他没他想象中的大度,他无法想象若姐姐属于别人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只知道若有那一天,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活着,那今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身处炼狱般的痛苦。
他更怕,怕他到时根本克制不住,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的也要抢回她。
“我很喜欢你这种‘大度不起来’呀。”哪个女孩子会高兴爱着的人放手呢。
心然将环抱着少年劲瘦腰部的手松开,在少年失落不舍中,转而搂上他颈项,轻轻的往下拉,软嫩嫩小脸来回蹭着少年冷毅的脸庞。
她的阿初已经太苦了,分开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他承受这份痛苦呢。
等待会苦,可漫无目的的等待更苦。
她和阿初要做的是心有所系,有苦也甘。
女孩儿独有的馨香充斥着季子初所有的感官,软软暖暖的触感让他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姐姐好到他即使明知不配也放不了手。
“六年很长么,对于漫漫人生路、对于我们以后的几十年相守来说,也不是很长呀,那时我才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刚入社会工作一年而已,那么多人还未遇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呢,而我何其幸运呀,已经可以和你重聚了。”
“你别怪自己自私的禁锢了我六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会好好的读书,积极的生活,我会成长成更好的自己,才能与你相配呀。”
“阿初,我知道南家很凶险,如果能选择的话,你肯定舍不得放我一人在这儿,被你保护着的我怎么会怪你?
我只是心疼,心疼我的阿初要重新过着不喜欢的生活,我甚至希望你在南洋做任何决定都以自身安危为最大的考量,不要急迫不要慌乱不要想着缩短时间,我不在乎时间长短,我只在乎你的安危。”
女孩儿天生娇软的小奶音软糯糯的说着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在少年心上,翻起滔天巨浪。
他的女孩儿,远远比他以为的更加重视他。
果然,他无论对她多好都不够,远远不够她所给他的。
*
私人飞机起飞是要提前进行空域和航线申请的,南陵的飞机还未从南洋起飞时,白家这边就已经提前申报好回南洋的时间了。
由于南陵身体的特殊,起飞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上午。
心然从未如此盼望着下雨,都说下雨天是留客的天,若是天气不好,阿初他们是不是就能晚些回南洋了?哪怕晚一天也好。
可惜七月的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即使再不舍,她还是笑着送那个克制隐忍的少年上了飞机。
她不能表现出伤感,只因她不想阿初在南洋自责担忧,那儿等着他的是无止境的陷害和算计,她的阿初不能分心。
她会好好生活,乖乖的等他回来找她。
可,回去的车上,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一直往外涌。
吓坏了小溪和哥哥,她也不想,可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才分别的第一天呐,她已经忍不住的想那个清冷矜贵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