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和尚,此时正祥和地看着温棠。
温棠对他作了一揖,“大师。”
和尚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施主来此处所求为何。”
温棠笑着摇了摇头,“我并无所求。”
和尚又问她,“施主可信奉佛祖?”
温棠顿了一下,回答说,“我信佛。”
那佛子依旧是温和地笑着,“施主并不只信佛。”
温棠并没有继续回答。
她确实不止信佛,上帝、安拉、释迦牟尼、湿婆……只要是有所考据的神,她曾都信过。
“一个人有多种信仰。”和尚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说,“施主信的是自己。”
和尚似乎很了解温棠一样。
温棠垂在两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淡淡地对和尚一笑。
什么神都信,这确实荒谬,但对她而言却并没有什么不可。
前世的她手上染着杀戮,却又虔诚地向神明祈祷。
当一个人所有的希望全部失去时,她就会将这虚无缥缈的祈求转向神明。
“施主依旧没变。”佛子叹了一句。
依旧?
温棠的眼光一凝,他认识她?
没等她想明白,纪辞年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
“外公。”
纪辞年走到和尚面前,鞠了一个躬。
纪辞年在其他地方并没有找到老爷子,这才往佛堂过来,一进来就看到正在和温棠交谈的老爷子。
温棠眼睛微微瞪大,这是纪辞年外公?他察觉出来她的异样了吗?
和尚却并未应纪辞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已了去尘缘。”
纪辞年顿了一下,又唤道,“妙忏大师。”
“施主来此可有所求?”
“我……”纪辞年顿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温棠,对妙忏说,“请大师随我来。”
妙忏点了点头,随着纪辞年离去。
客堂内,妙忏与纪辞年相对而坐。
“施主可是为了秦氏股份而来。”
妙忏眉目慈祥,直接点出了纪辞年的来意。
纪辞年睫毛颤了颤,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些。
“是。”
妙忏许久没有说话。
客厅内空气凝滞,妙忏看着垂着眼眸的纪辞年。
许久。
他叹息了一声,“罢了,因缘果报,这一切终究是我们欠了你的。”
妙忏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纪辞年。
纪辞年接过,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股份转让书。
他的眼眸颤了颤。
“贫僧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妙忏出声说了一句。
“谢谢……外公。”纪辞年手握紧了些,仍然叫了一声外公。
“阿弥陀佛。善恶报应,福祸相承,身子当之,无谁代者。”妙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又说:“施主既已得偿所愿,就请回吧。”
纪辞年默了一下,点头起身离开。
纪辞年和妙忏很快就从客堂里出来,温棠看着气氛有些怪异的二人,有些惊讶地问了纪辞年一句。
“好了?”
纪辞年对温棠点了点头,温棠看向他身旁的妙忏,他的神情里似乎比刚刚要多了一些悲切。
温棠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
纪辞年已经走到她面前,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回去吧。”
温棠这才移回了视线,对纪辞年点了点头,又同妙忏行了一礼,与纪辞年转身离开。
在走出很远后,温棠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树下,身影越来越模糊的妙忏。
妙忏,妙忏……他在忏悔什么。
他是真的看破俗世所以脱身入了佛门吗?
温棠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她从妙忏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他们都是在赎罪。
她赎的是杀戮与愧悔,他赎的又是什么?
“怎么了?”纪辞年看到温棠回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