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有了几分喜悦,羞涩地露出一个笑来。
看到男孩愿意亲近自己,林姨松了一口气。
在她松气的同时,视线却扫到了男孩手臂上交错的抓痕和疤痕。
林姨瞪大了眼睛,她握住了男孩的手,惊疑地看着那些疤痕。
新旧交杂,有的已经长出了瘢痕,有的却还在结痂,褐色的血痂下面露出干涸的血液来。
林姨倒吸了一口凉气,悲伤和不忍弥漫上心头。
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幼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下这样的狠手。
刚刚见过的威严面孔浮现在了林姨脑海中。
男孩看到林姨看着他的手臂,有些害羞地缩了一下手,温软天真的声音响起。
“妈妈说,不能给别人看。”
他吐字还不是很清晰,慢慢地开口给林姨解释。
看着男孩乖巧懵懂的模样,林姨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死死地咬紧牙口,憋住翻涌而来的悲伤。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做了什么?为什么还能这么听他妈妈的话。
林姨的嘴唇颤抖着,握紧了男孩的手。
天哪。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孩子啊。
男孩无措地看着突然开始哭泣的女人,伸出稚嫩的手擦了擦林姨的眼泪。
她为什么要哭啊?
他在被妈妈打时,因为很痛才会哭。
她也很痛吗?
“不哭,不哭……”男孩磕磕巴巴地安慰林姨。
林姨一把抱住了他。
男孩被突然抱住,愣了一下,他茫然地睁大了乌黑的眼睛。
很少有人抱过他。
林姨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对男孩说:“没事,我不哭,不哭。”
后来林姨才知道了男孩的名字。
他叫纪辞年,是秦良玉和纪家二少爷纪辉兴的儿子。
他是金枝玉叶的世家少爷,本来应该一生都生活在宠爱和荣光里。
可他却只能待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通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黑暗,疼痛日日伴随着他。
林姨心疼纪辞年,便给他带了些自己孩子曾经的玩具。
飞天的超人,穿着红色紧身衣的蜘蛛侠,会变身的汽车人。
纪辞年眼里冒着星星,羞涩而又开心地看着那些帅气的人偶,指着他们一一问林姨。
林姨就会把陪着孩子看过的电影故事讲给他听。
而纪辞年则会给予林姨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过的专注。
乌黑的眼眸认真而又好奇地看着林姨。
那是小时候的纪辞年少有的快乐时光。
唯一能让林姨在酸涩和心疼中感到庆幸的是,少爷年纪还小,秦良玉根本不让他出门,所以四岁的纪辞年没有机会见到别人家的父母是怎样的。
他从来不知道幸福的模样。
所以便以为花开,鸟鸣,还有手中的人偶便是幸福了。
他会抱着那些人偶,嘀嘀咕咕地跟他们讲今天窗外又飞过什么颜色的蝴蝶,什么时候麻雀来过叫了几声又离开了,花园里又有哪种花开了。
若是不小心没拿稳哪个玩偶,把它摔倒了地下,他就会紧张地拿起它,不停地跟他道歉,问他痛不痛,再小心地学着林姨的样子吹一吹。
有时候纪辞年也会想出去玩。
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期许地看着来见他的妈妈,祈求妈妈让他出去玩一会。
有时候秦良玉心情好了,或许会放他出去玩一会儿。
但大多数时候他得到的还是毒打,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