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刚脱了一只鞋袜,温嬷嬷一拦,她只得停了下来,无奈的望着长天落了一声叹息。
这嬷嬷是一直在盯着她的吗?
不是说让她好好在卧房内休息,不是说不让人来这院子里扰她清净的吗?
心里虽然对于温嬷嬷这一拦烦躁不已,但面上叶盏还是挂着温婉虚假的笑意的。
“嬷嬷,我先前掉了一个东西在这池子里,我想下去找一找!”
今日日光这么好,这池水虽然冒着浅白的雾气,但到底比夜里看起来要清澈多了!
叶盏刚才已经爬上昨夜她靠过的那块山石上去看过了,那一处的水稍稍深些,但也隐隐约约能看得到底。
只是那一处的池底似乎铺满了不少浅白的细沙。
她怕是必须得下水去摸理一番才能将这玉牌给捞起来。
“胡来。这大白天的,王妃怎可在这大园子里脱了鞋袜,湿了衣衫!”
“……”叶盏:“嬷嬷,可是我不这大白天的下去找,这大晚上我再下水,我也看不见呀!”
温嬷嬷:“那也不行。王妃若要找东西,只管叫下人来捞便是!”
温嬷嬷皱着眉头,断然制止了叶盏这简直是不成体统,不合规矩的荒唐行为。
一边各种规矩道理往叶盏耳朵里倒,一边跪下身去就要帮叶盏穿鞋袜。
叶盏虽在叶府也是让人伺候的小姐,但她自小算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是以来到伊湘城的这六年,她都并不十分适应让人伺候。
眼见温嬷嬷跪下去,叶盏又满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连忙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
“嬷嬷我自己来就是了!”
她从温嬷嬷手里抢过自己的鞋袜,动作麻利三两下就穿好了。
“嬷嬷,这样可以了吧?”
温嬷嬷上上下下看了看她一身的装扮,又为她整了整发饰。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令人叫了斩离进来。
这是内院,其实平素外间侍卫,府内男子佣人都是不准进的。
奈何这温池又大又深,叶盏掉在里面的那个东西又只是一块小小的玉牌。
丫鬟婆子们是没这力气,这好的水性去捞的,何况这温池王爷平素也是不让任何其他人靠近的,便只能叫了顾景臻的贴身内侍斩离来。
恰好,此时顾景臻已经下朝回府,斩离也恰好在府中。
听说王妃叫,斩离当时还十分意外,十分……忧虑的看了顾景臻一眼。
这九王妃该不会是记着昨天的仇,今天终于缓过神来要拿他问罪?
若是如此……王爷,您可得救救我呀?
可他眼瞧着九王爷脖子上那么显眼清晰的,王爷根本没做任何遮挡的两排牙齿印……这必然是九王妃的杰作。
若是日后九王爷在这九王妃面前自保都不足以,那只怕也是不可能保得住他这小虾小蟹的了!
这么一想,斩离顿觉自己这前程怕是堪忧!
昨天……他认真想了想,还好打在九王妃侍女手腕跟膝盖处的那两指气脉都是王爷所为,跟他关系不大。
后来他不但没废了她的功夫,还替她好生安葬了那小侍女,九王妃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吧?!
说不定她今日派人来叫他,不是为了算账,而是为了叫他去领赏的呢?
若是如此,那他是不是得飞奔着过去?
可……斩离在心里一番思量,想到有可能是领赏,忙看向顾景臻,急等着他示下!
然而顾景臻此时只是盯着手里的玉牌,查看了一番之后,便将那玉牌给了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手中。
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一旁的侍卫一时眉目紧皱,一时又面露喜色丰富得不得了的面部表情和内心戏码。
“尘音,你拿着这玉牌往月沧国去一趟!谨记,此物丢不得,伤损不得,若此物有任何差错,本王要你以命相抵!”
“是,尘音牢记于心!”
跪在地上的女子神情恭敬的从顾景臻的手中接过玉牌,细细查看了一番之后,便将玉牌好生用绢帕裹了,收在了怀中。
“下去吧!”
冷声打发了傅尘音,顾景臻这才抬眼看了一眼斩离。
“王妃既派人来叫你,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斩离听了顾景臻这话,愣了愣,才答了一个“是”。心里想王爷您就没有什么要交代提示属下一句,是罚是赏好歹让属下心里有个底?
但顾景臻那一贯冰冷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他只是对他挥了挥手。
斩离便只好悻悻的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丫环来到了温池边。
“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斩离一见了叶盏,连忙躬身行礼请安。
只是身姿声调都有些惶惶。
“斩离,我掉了一块玉牌在这温池里,我原本是打算自己下水去捞的,奈何温嬷嬷……”
叶盏也不跟斩离客气,反正如今她顶着这王妃的身份,这府内的人她不支使白不支使!
她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监察着她言行举动是否符合规矩的温嬷嬷一眼,不由得十分谨慎识趣的将跟斩离之间的距离稍稍拉远了一点儿。
“…总之,能不能请你下这温池,去给我捞一下我的玉牌?”
虽然没有奖赏,也没有其他激励。
不过她知道顾景臻身旁这位贴身侍卫不仅功夫了得,又是从孤江城斩家出来的,自然水性也应当极佳,让他下水捞这玉牌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何况,这池子到底是顾景臻这毒王的私汤,若是叫这府上的其他人去捞,怕惹得顾景臻不快。
但斩离不是这王府内一般的下人,他是顾景臻的贴身侍卫。
所以他进一下顾景臻这温池捞一下东西,应该没什么大碍!
“玉牌?王妃的玉牌掉在了这……池中?”
斩离一听到叶盏提起“玉牌”这两个字,顿时心头一跳,想起刚才在书房里顾景臻递给傅尘音的那一块玉牌,不由惊疑出声,细问道:“敢问王妃,您这玉牌是长得什么样子?”
“就是一块一面雕刻了朱白色的桐花,一面用梵文写了我也不认识的一个字的方形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