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盏是受一种刺鼻的酒味刺激才悠悠醒转过来。
一如之前,醒来床上仍旧只有她一个人,顾景臻早起床上朝去了。
一想到顾景臻,叶盏便不由看向那窗子。
果然,窗闩是打开的,那毒王今早想必还是从窗子翻出去的。
至于么?
他这样翻窗进出令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很见不得人似的!
既然要这样麻烦才能上她这床来与她共枕眠,他又到底为什么非要跟她睡一张床不可?
尤其现在她不洁之期,他又干不了个啥,只是抱着她…非得抱着她睡么?
奇葩!
“温嬷嬷,这是个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刺鼻?”
叶盏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戴好,这才稍微精神了点儿。
屋里刺鼻的味道似乎越来越重了。
叶盏不由举起手来在鼻子前挥了挥。
“哦,王妃是说这雄黄酒的味道?”
雄黄酒?
叶盏蹙眉,“雄黄酒?嬷嬷,这府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雄黄酒的味道,这是…”
雄黄酒?雄黄酒不就是…驱蛇虫鼠蚁的?
不会吧?!
叶盏顿时想到了什么,不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侧身,直直看着温嬷嬷,急问道:“嬷嬷,这雄黄酒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且这酒味这么大,想来量应该不少。可这王府里要这么大量的雄黄酒来做什么?
“回王妃话,这雄黄酒是今早王爷吩咐下面的人去买的,说是这夏天来了,用来驱这蛇虫鼠蚁的。”
温嬷嬷一边答她的话,一边为她在发髻上簪上最后一支珠花。
“…不止是这雄黄酒,还有许多雄黄粉呢,虽然味道大了些,但王爷今早吩咐过了,说是今天之内,必须把这雄黄粉和雄黄酒洒遍这王府的每一个角落。这味道的确是大了点儿,还请王妃忍耐…”
温嬷嬷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珠钗还未簪牢。
叶盏已经脸色苍白,神情愤愤的从凳子上起身,几步蹿出了卧房。
待到院中,果然见一院子里的奴仆人人手里或提着酒坛,或端着瓷盆,正沿着墙根处倾倒抛洒。
叶盏:“……”
若是因为夏天到了防备蛇虫鼠蚁才倾洒这雄黄酒和雄黄粉,那也只需要沿着外院墙根倾洒吧?
何故还要倾洒到这内院中来,而且…还连这温池畔也没有放过。
叶盏看着这院中忙碌的下人们,不由哑然失笑。
这毒王这般举动哪里是为了防什么蛇虫鼠蚁,这根本就是为了防她的好吗?!
她还以为昨晚上她与他平和的这么躺了一夜,温意浅浅的聊了聊。
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有所和解和亲近…原来这只是她多想了。
这毒王一到白日,便会彻底变一副模样。
昨晚上温情脉脉抱着她说“尽量不碰她”的那个毒王会不会只是她做梦幻想出来的?
不然她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变态的举动了。
他这分明就是因为昨晚知道了她可以以音律驭蛇,所以才故意在这王府内倾洒这雄黄酒和粉。
这样,她就休想再能召唤到蛇到这王府来了。
这该死的毒王…叶盏忿忿抿唇,双手捏拳,胸间气血翻涌怒气顿起,猛烈汹涌难以止歇。
她没想到这毒王竟然防备她至此?!
但他以为她不能召唤来蛇帮忙,她就没有办法从这王府逃走了吗?
本来经过昨晚上那一役,后来又得了他“尽量不碰她”的这个保证。
她没那么急迫的想要从这南王府逃走的。
毕竟距离中秋佳节还有小半年,她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但这毒王今早上这一番举动却炸起了她心里强烈的胜负欲和反叛心。
他越是想捆住她,她就越是想要从他身边挣脱!
“给王妃请安!”
就在叶盏心中忿忿,神色郁郁之际。
斩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蹿了出来,跪下给她请安。
他这是…叶盏见他下跪,立刻生了防备。
“斩侍卫,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她素来不喜欢跪别人,当然除了自己的父母恩长之外。
自然也不习惯被人跪,所以一见斩离下跪,顿觉不安,便连忙叫他起来。
但斩离却不动,“王妃,属下是特地来请罪的,您就让小的跪着吧!”
“请罪?”叶盏凝眉,疑虑了声调,“请什么罪?”
斩离听她问起,这才将手里的一个布包打开,双手捧着呈到了她面前。
叶盏一见了这布包里的东西,瞬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小白?!”
只见斩离平举到她面前的布包里,躺着已经被斩断成两截的昨晚上为她探路的那一条小白蛇。
此刻,这一条小白蛇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两截,叶盏看来实在痛心不已。
“请王妃恕罪,属下不知这是您的爱宠,不小心给斩杀实属不该,还请王妃责罚。”
恕罪?
责罚?
虽然这条小白蛇被斩杀她的确心中悲痛,倒也不至于因此惩罚于他。
何况斩离是顾景臻的贴身侍卫,就算她恼火,又岂能惩罚得动?
“罢了罢了!”
叶盏只是从斩离的手中接过那布包里的小白蛇,怏怏的道:“责罚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也是不故意为之…”
斩离眼含感动的热泪猛点头,他可没想到九王妃竟然不因此怪憎责罚于他。
他还以为他斩杀了她这小白蛇,怕是有一顿板子跑不了了,却没想到这九王妃这么通情达理宽宏大量。
“多谢王妃宽恕,属下感激不尽!”
斩离发誓他昨晚出手斩杀这条小白蛇的时候,真的没想到它会是叶盏的爱宠。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算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贸贸然出手。
毕竟就凭一条小毒蛇,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家功夫卓绝的九王爷?
是他大意了。
“没什么,不过斩离,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刚站起身来的斩离听到叶盏这话,又预下跪。
叶盏不耐的摇了摇头,他便顿住了动作。
“但凭王妃吩咐!”
叶盏看着布包里血肉模糊的小白蛇,悲凄的叹息了一声,“能不能请你去帮我找一把锄头来,我想将这小白蛇好生安葬了。”
给一条蛇…下葬?
斩离虽然觉得这有点儿匪夷所思,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答了一个“是”。转身便寻了一把锄头来,按照叶盏的指示,在院子里那株桐花树下给挖了一个小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