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青绵还是以她的身份进入的南王府。
若青绵的身份没有被顾景臻识破。
那她便会以九王妃身份,从南王府,从顾景臻的身上获得很多很多穆圣皇朝的机要情报。
毕竟顾景臻不是一个闲王。
整个西境的兵权都在他手中。
因是圣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圣帝在治国之策上,也多听取他的意见。
若青绵真替了她的身份,成为了真正的九王妃…
这后果叶盏一时还真是无法做想象。
往小了说。
她起码能毁了顾景臻以及他手里的西境军。
若往大了说,则整个穆圣皇朝都有可能葬在她的手中。
毕竟青绵不只是普普通通的月沧国的一个贫民。
她出身月沧国的千机院,她是一个头脑敏慧且功夫高强的探子。
难怪她内息如此深厚,跟在自己身边六年,自己竟也未察觉她会功夫?
而且她还会易容术…几可乱真的易容术,就连叶衡也无法分辨真假。
这个青绵…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人揭穿。
那到时,就算叶盏浑身长满嘴,却怕也没有办法将自己,将整个侍郎府跟青绵切割开。
到那时,她岂非真要被冤成通敌叛国的千古罪人?!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儿,叶盏心里便不由升起一阵阵寒意。
“顾景臻,青绵当真是月沧国千机院的人?”
顾景臻的这一席话,将叶盏的神思彻底从儿女情长的纠葛哀怨里拎至后知后觉却惊惧非常的清醒后怕。
她努力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双眼瞪大了惊愕,直直看着他,问。
顾景臻原本以为她对青绵的身份是知晓的。
此刻见了她此番神情,才知她原来竟真对此毫不知情。
一时心底竟闪过一丝庆幸。
果然,他就知道她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沧夜便被月沧国千机院的探子收买,并与他们同流合污。
幸好当初他将她抓回伊湘城时选择了信她,即便那时他对她逃婚的举动气得几乎吐血。
却在抓她回来,见她一身不堪狼狈时,到底没有能狠下心先予她一番严刑审讯的折磨。
毕竟青绵是她的贴身丫环。
若她是知晓青绵的身份,而故意包庇。
或逃婚之事本就是为了让月沧国的探子能入他南王府而故意为之…
那怕他纵然再心爱于她,只怕也无法跟她布一局圆满。
幸好,他早知她是一个有高洁风骨不媚俗利的女子。
因而予了她全部的真心信任。
若不然,今时今日,他岂非悔死?
而她,却怕也是对他只有深恨,绝不可能会挺身为他挡这蛇毒了。
“若她不是,本王也不会只因为她替你而嫁便要了她性命…”
也是。
若她真只是叶府一个小小的丫环。
顾景臻就算恼怒她逃婚之事,怕也不会将全部怒火发泄在青绵身上。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小丫鬟。
而真正的主使者,是叶盏。
“…盏盏当真对她的身份毫无猜疑?”
毫无猜疑…怎么可能?
只不过她虽然猜到青绵或许是月沧国的人,却至多以为她不过是沧夜派来保护她的…
却未曾想过青绵竟会是千机院的探子!
若她真是探子,而又确实是由沧夜派来她身边…这怕就不是保护,而是坑害了?
可她的沧夜哥哥曾那么温柔体贴,对她又呵护备至,绝对不可能会派一个探子到她身边?
何况,青绵虽然跟了她六年,却几乎就似她影子一般,一直都跟她在一起。
她应当没什么机会从侍郎府刺探到什么机密要闻。
毕竟叶侍郎的书房她虽然经常进去受训斥,青绵却从来只是守在门外。
只是夜里…
黑夜漫长,青绵功夫又在她之上。
她若趁夜而动,自己怕是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么想来,六年时间,怕侍郎府的情况早就被青绵摸了个透。
既是如此,那若青绵对她真存了歹意,侍郎府怕也早被她毁了。
这青绵…以及她身后她心心念念的沧夜哥哥…
一时,叶盏心中的情绪不由酝起深繁乱杂。
“顾景臻,你既早知青绵的身份,为何当初不直接告诉我,反要借我的手杀了她?”
一瞬凝了严肃。
她或许性子莽撞了些,却也并非蠢笨至极。
“你是不是怀疑我,以为我也是千机院的一份子?甚至…
…觉得我逃婚,让青绵易容替嫁,是助她进南王府的一计?
而青绵…
她之所以配合你做戏,说什么想要做你的九王妃,因而要取了我的性命…
是为了要加深你的这一层疑虑,从而分化你我,还是…”
“她并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盏盏!
是以这分化之言,怕是无从说起!”
他将她放在自己心里整整六年。
他的这一份心意,在那一旨赐婚的旨意未下之前。
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斩离知晓外,这世间,应当没有其他人知晓。
青绵或许是一个敏慧的探子。
却怕也并未察觉,或能确认他对叶盏的这一份心意。
虽然当初圣帝赐婚的旨意是顾景臻亲自去求的。
知晓此事的人却极少。
甚至外界一直以为,叶盏之所以会被赐婚给顾景臻。
一是因为叶侍郎在救护圣帝,拥戴圣帝登基之事上有功。
二是圣帝刚登基,帝位还未坐稳,但军权兵符都在九王爷手中。
虽然九王爷跟圣帝是亲兄弟,但天家为权父子兄弟互相残杀的资史太多。
若万一九王爷生了异心,怕圣帝这帝位坐不安稳。
但削权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来。
赐婚,且赐一个大龄且身患恶疾的小官家的女儿给他。
便是圣帝对他的敲打。
他若愿做忠臣良将,没有二心。
便得欢欢喜喜接了这赐婚的圣旨。
若他嫌弃圣帝赐下的这桩姻缘,不愿接旨。
这便是公然蔑视且挑衅新帝的威仪,也就给了圣帝削权夺势的正当理由。
甚至就连叶盏当初在得知她被赐婚给他时,心里也以为这一道赐婚的旨意是圣帝对她的敲打。
而她,不过是一块可悲的,圣帝用来敲打九王爷的砖罢了。
若她以这种身份嫁入南王府,可想而知她会落一个怎样可悲的下场…
这甚至也是她之所以非逃这婚不可的因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