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
“…这斩离竟敢如此大胆偷你印章?!”
叶盏可实在没想到斩离被罚是因为此事。
顿时惊了眉目。
可转念一想,眉间又不由挂了忧虑。
“没想到这斩离竟为了聂海棠,连这种背主之事也敢做,可见这聂海棠在他心中的份量,若是如此,怕红霜…一场情事终要成空…”
不只是红霜。
现在夹在斩离跟聂海棠之间的,还有她的阿衡。
斩离对聂海棠如此深情,那聂海棠…
“…王爷,聂海棠跟阿衡去西境,是她自愿,还是只是遵你之令?”
“盏盏,你不必为阿衡担心。聂海棠跟阿衡乃是两情相悦,她去西境,自是心甘情愿!”
虽然西境环境艰苦,顾景臻第一次跟聂海棠提及此事时,聂海棠眉间的确皱了迟疑。
“叶衡对你心存爱慕,你若对他也有意思,本王便成全了你们一桩美满姻缘。若你对叶衡没有半分儿女私情,本王便另派他人随他去西境…”
毕竟虽然顾景臻在得知叶衡身体虚弱是被左丞相毒害所致之后,便令人悄无声息的换掉了叶衡所用的纸墨。
并让叶衡尽量多在屋外走动,增强肌力。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惊动了左相,顾景臻倒也没敢彻底毁了叶衡那间处处透出怪异的书房。
叶衡身体渐愈之后,他便主动跟叶侍郎提起,说自己想去军中锻炼。
叶衡是个有远大志向,自小便想驰骋沙场,征战西东的血性男儿。
可却奈何自小体弱,别说是驰骋沙场了。
在桃源镇时,就连想出门,跟叶盏一样,呼朋引伴一起去爬个山都不行。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所以从来都很乖巧安静的待着,尽量不给任何人惹麻烦!
可现在…
现在他好不容易在聂海棠的精心医治调理下,身体越来越好,气力越来越足,自然便想要去军中历练一番,保家卫国走一遭!
原本他还担心叶侍郎不同意,没曾想叶侍郎听了他一席慷慨激昂,壮志凌云的冠冕说辞之后。
竟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你当真想好了?军中不比侍郎府,西境也不比伊湘城,在那个地方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旁人护不得你半分…”
“是,父亲,儿子想得很清楚。此生若不能报效家国,建功立业,辅贤君,为忠臣,助河山一统,守四方安宁,儿子心有不甘!”
叶侍郎见他一副心比天高,傲气凛然的样子。
倒也没再多说。
只是简单说教了两句,便应了他所请。
叶衡年少,为酬壮志脑子一热。
叶侍郎虽应了,却到底还是担心他若就这么去了军中丢了命。
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将此事告知了顾景臻。
原本叶侍郎是盘算着,让顾景臻劝劝叶衡。
毕竟叶衡似乎对顾景臻颇为崇敬。
却哪知顾景臻得知此事之后,竟对叶衡这个决定颇为赞赏。
叶侍郎:“……”
“岳父放心,阿衡去了西境,本王自会派人护他周全!”
得顾景臻一言承诺,叶侍郎知道叶衡性命无忧,心中凝着的担忧这才放下。
只是西境苦寒之地,叶衡一个身娇肉贵的贵公子,叶侍郎怕叶盏知晓了,会不同意。
未免她到时阻拦,将此事闹大。
叶侍郎跟叶衡商量之后,决定对叶盏瞒下此事。
叶盏:“……”
“所以我父亲跟阿衡不让你将此事告诉我,你就真瞒着?”
“若不瞒你,盏盏,你这段时间四处闲逛可会逛得安心?”
“……”
若她早知道叶衡去了西境,怕的确会时刻挂念他的安危,日夜寝食难安!
好吧!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阿衡也早去了西境。
叶盏此时也并没那个闲心跟顾景臻讨论他们以为她着想为出发点来瞒着她这事儿到底是错是对!
便只浅声继续问他。
“所以照你这么说来,阿衡跟聂海棠是两情相悦,聂海棠是自愿陪阿衡去的西境,若是如此…”
“…那斩离在聂海棠那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机会。那斩离还想让聂海棠回伊湘城来…他这又是作何盘算?”
黑沉眸色染了单薄同情。
过得片刻。
才听得顾景臻浅浅声调,“大概他以为聂海棠去西境并非自愿,所以想搏一搏…”
搏一搏?
“那红霜今日这一顿鞭子岂不是白挡了…”
若聂海棠在斩离心中的份量超过了一切。
那红霜还能盼得斩离回心转意的一刻么?!
“怎会是白挨?”
清寂音色透出倦意。
“…若今日这一顿鞭子能打醒斩离对聂海棠的痴迷,他们便定然会有一个圆满结果!”
“可若不能呢?”
“可若不能…”
绵延的呼吸拉长铺了均匀。
“…红霜也就可彻底死心!”
所以这是一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鞭刑?!
也好!
不成功便成仁,总比一直暧昧的拖着,黏黏糊糊却不清不楚要好!
那么…
红霜跟斩离之间,到底是成功,还是会成仁?
叶盏对此自是十分好奇,于是第二日一早醒来,她洗漱完毕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瞧红霜。
结果到了红霜屋外,正要抬手敲门。
却听得屋内传来说话声……是斩离?
叶盏听得屋子里传来斩离的声音,连忙便从红霜门前退开了。
若斩离此时在红霜屋内……
那么看来这结果,是功成圆满,皆大欢喜了?!
如此也好!
如此,她也就不必为阿衡和红霜担心了。
所以……
叶盏无甚规矩的坐在院中的山石上,看着初升的暖阳笑得灿烂。
…顾景臻对斩离的这一顿鞭刑,误打误撞,倒成全了一桩美事?!
只是到底苦了红霜挨了那三十鞭。
不知她此时背上该还是怎么个血肉模糊的光景!
情之一字,果然是诛心的利刃!
幸好!
她想,幸好她心中已经舍下了对沧夜的执念。
若她像之前一样,一直跟顾景臻对抗到底…不知他们现在会是个怎么光景?
她朝着暖色朝阳伸出手去…
能握住的温暖,为什么要放?
日光如此柔暖。
又何悔葬了那一圆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