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看着傅尘音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叶盏才浅浅对着身后这一片密林开口。
没有回应。
仿似身后只有一片恒久寂静的密林。
叶盏等得片刻,这才听到身后传来草木窸窸窣窣的声响。
叶盏回头一看。
果然从那草丛里蹿出来的人正是红霜。
“王妃…”
红霜一身有些狼狈。
大概是因为要在暗夜密林中跟上叶盏,而她又没有马灯。
密林中山石遍地,上面又长满了湿滑的苔藓,纵使她功夫不错,怕也少不了挨摔。
虽然叶盏因为要顾及受伤的傅尘音走得并不快。
但在暗夜中几乎是摸索而行的红霜还是吃了不少苦。
而一见了叶盏,红霜脸上便显出了一丝委屈。
不过她委屈的不是她在这密林中没少挨摔。
而是叶盏竟然将她抛下,选择了一个人从执盏山庄逃之夭夭。
“怎么?摔伤了?”
叶盏一见红霜低着头,抿唇委屈模样。
神思不由一懵。
当即上前作势要查看一下她可否受伤。
红霜却惶然的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叶盏伸出去的手只摘下了她头上一根野草。
“奴婢没事。王妃这是准备丢下奴婢,一个人前往玉冥雪山?对王妃来说,难道奴婢是一个累赘么?”
语调低沉。
眉目间压了阴郁。
一副委屈巴巴心伤不已的模样。
叶盏听了红霜这话,才算明白她所委屈的是什么。
瞬时不由一笑。
她扔掉手里的那根野草,上前一步,柔声安抚起了红霜。
“红霜,你并不是我的累赘。甚至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我的奴婢,对我来说,你就跟我朋友一样。但…”
在南王府的这大半年。
红霜陪在叶盏身边的时间远远超过顾景臻。
而且红霜这人虽然看上去神情冷淡,不好亲近。
相处的日子久了。
叶盏却发现她极为细心,而且言行坦荡,是一个心胸开阔,心底善良的好姑娘。
这样的一个好姑娘,她怎么可能会嫌弃,会觉得是累赘?
事实恰好相反。
虽然红霜是顾景臻给她的贴身侍婢。
但在叶盏心中,却是将她当亲友看待。
是以她不愿意让红霜跟着一起去玉冥雪山涉险。
“…此去玉冥雪山凶险非常。你不是还要等斩离回来?若…”
“王妃,斩离…他跟王爷在一块的,他们都在玉冥雪山之上!”
“……”
斩离跟顾景臻去了玉冥雪山?!
这倒是令叶盏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斩离也是领兵攻打西番和月沧的参将之一。
更何况,昨日她听温嬷嬷说起聂海棠也在执盏山庄内。
却原来斩离已跟顾景臻去了玉冥雪山?!
“那你现在是要跟我一起去玉冥雪山找他们?”
可她之前不是说过,已将斩离忘却。
从此不再对他挂半分心?
原来终究还是担心!
既是如此,那叶盏也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将她撵回执盏山庄。
便只好带她同行。
从西番往玉冥雪山去,若要图快走近路。
便只得绕道孤江城,然后行船从孤江城入无隐溪涧。
这样既能避开此时战乱纷纷的月沧,又能让她去蛇谷转一圈。
毕竟蛇谷的所在地,也正在西番南侧,孤江畔。
蛇谷说是一处山谷其实并不恰当。
更准确的说它其实是一处河湾。
只是这孤江的弯道大了一些,深了一些。
叶盏带着红霜先去蛇谷,一方面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师傅蛇姥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要借阿雪一用。
若借得阿雪。
那她们从这处孤江畔便可直接往无隐溪涧而去,而不用取道孤江城。
若是行船。
她们怕得在孤江城稍作一番修整。
但有阿雪,便可不用。
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叶盏跟红霜一路或行或飞。
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谷口。
说是谷口,却无巨石,也无其他天堑。
谷口只座落着一居农室。
篱笆为墙,柴门虚掩。
推门而进。
院子里杂草森森。
再往里进。
便是室内。
“王妃,此处就是蛇姥姥的居所?看起来怎么这么简陋?”
简陋?
叶盏扫了一眼房梁上的蜘蛛网。
嗯。
的确挺简陋。
不过…
“这里并非姥姥的居所,这里是姥姥专门为路过此地的人准备的歇息之所…”
…准确的说,其实是墓地!
叶盏一边回答红霜,一边掀开了桌子上搭在竹篮上的盖布。
只见这竹篮里装着不少干粮。
还有新鲜的水果。
“这里竟然有吃的…”
红霜一见了吃食,顿时眼睛一亮。
但见叶盏不动,她也不敢妄动。
虽然她们顶着灿然的日头疾行了两个时辰。
此时不饿也渴了。
而这新鲜的蔬果实在诱人…
“饿了,吃吧?!”
叶盏见红霜眼馋,便从那竹篮里掏出一个梨子来递到她面前。
“王妃,这可以吃吗?”
“当然了!”
叶盏浅浅一笑,神情温柔无害。
红霜听得她这话,不疑有他,接过那梨子便啃了一大口。
只是…
一大口咬下,只咀嚼了几下,还未及吞。
她便感到头昏眼花,身体发虚,摇摇欲坠。
“王,王妃…”
手中的梨子掉落在地。
红霜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才不至于摔倒。
她心下愕然,急忙开口向叶盏求助。
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大舌头。
“别紧张,一会儿就没事了!”
叶盏见红霜要摔倒,忙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就在此时。
突地听得后院传来草木折断的声音。
叶盏听得这声音,忙扶了红霜让她趴坐在那桌旁。
然后飞奔向后院。
果然。
此刻正从那壁被蔷薇蔓草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山石里蹿出来的,不是阿雪却是谁?!
“阿雪…”
叶盏一见了阿雪,便兴奋的跑上前去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雪见了是她,也是十分欣喜。
伸了长舌便卷了她的腰,甚至还将叶盏整个人都卷起在半空中绕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