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穆雪掀开毕华婷的袍袖看到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满是淤青时,他竟然觉得是自己疼的无法呼吸。
混蛋!!!
文穆雪像来平稳的手在怒火的影响下开始颤抖。
到底是哪个混蛋竟然敢对毕华婷下手,若哪一天落在他的手,他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文穆雪尽量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帮毕华婷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和伤痕,最后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文穆雪眉眼一抬,眼中闪过一道极亮的光,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色。
怎么会……
文穆雪为了确认一下自己刚才的诊断无误,再次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毕华婷的脉搏上。
果然……没有错。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
文穆雪喜形于色,望着毕华婷刚想说些什么,瞬间的犹豫后又闭上了已经张开的薄唇。
*
整个伏羲山庄都被沉重的气氛所笼罩。
为了毕华婷的清誉,她受到侵犯的事只有亲近的极少数人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大小姐在山上遇了入室偷东西的贼人,所以吓的生了病。
毕华婷依然不肯进食,文穆雪只能将一些药材倒入浴桶里让她的身体浸泡进去,补充一些所需的营养。每日除了去帮她配药,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华星苑,陪在她的身旁。
华星苑。
红姨看到好端端的大小姐从别苑回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心疼的眼泪直流,如意也默默的抹着眼泪。
“大小姐,你多少吃些吧。”
红姨将一勺白粥吹凉送到大小姐的嘴边,可她目光呆滞的动也不动一下。
“红姨,还是我来吧。”
已在山庄停留三日的顾惜惋接过红姨手里的粥,此时的她也是难掩的满满泪意。
“婷儿妹妹,身子要紧,你这样毕伯父会担心的。”
毕华婷对顾惜惋的话充耳不闻。
“婷儿怎么样了?”
毕啸天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床前坐下,抓起女儿冰凉的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
“妹妹她,还是不肯吃东西,也不说话。”顾惜惋拭泪轻应。
“宝贝女儿,和为父说几句话好吗?”
毕啸天这几日和顾傲云将那日在别苑里的所有人又都排查了一遍,可最终还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没有半点进展。
毕华婷听到父亲的声音转头去看,眼睛的余光却直接扫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名黑袍近身护卫。
“啊!!!”毕华婷惊恐之下大叫一声,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不停的哭叫。“让他走!!让他走!!!让他走开!!!!”
“你快出去,告诉其他护卫不许再踏入华星苑半步!!”
“是,庄主。”
护卫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出去吧,让我和婷儿两人好好待会。”
顾惜惋等人闻声退了出去,剩下毕啸天将女儿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毕啸天将自己满是沧桑的脸贴在女儿消瘦的脸上,强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
“婷儿,全是为父的错,是为父不好,一次护不了你,两次也护不了你。婷儿……全是为父的错。”
一位老父的哭声从屋中传出,惹得守在屋外的众人又是热泪涟涟。
*
伏羲山庄,地牢。
步飞花和吴天贶都被打了五十大板后,直接给拖进了地牢。
吴天贶疼的不停的哎呦,而步飞花别说叫,就连哼也没哼过一声。
因为对他来说,他身上所受的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大小姐经历的一切才让他痛到直达骨髓。
“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谁又能想到会有贼人穿着咱们的黑袍混进别苑呢,那人能躲过傲龙堡近百名护卫的眼睛,你又能如何?你别太自责了。”
自从进了牢房,吴天贶没听过步飞花说过一个字,摆在牢房外面的食物也没动过一口。
“……我的错。”
步飞花突然开口。
见“哑巴”开了口,吴天贶生怕他又闭口不语,连忙接着说。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别让自己饿死在这里,这样才有机会出去找到那个混蛋帮大小姐报仇。”
步飞花抬起那双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艰难的爬到牢门口将盛饭的碗拿了进来,大口大口的用手指将里面早已冷透的饭不停的往嘴里拨着。
看到步飞花狼吞虎咽嚼也不嚼的吃饭模样,吴天贶又是一声低叹。
转眼工夫一碗饭被步飞花全塞进了胃里。
“你是怎么断定大小姐出事的,就因为那个古蝶香?”
“古蝶香平时无异,但若是喝了青柿果的人闻了,就会让人全身无力,头晕眼花,还有……挑动情-欲。”
步飞花将空碗扔到地上,整个人翻了个身,仰头看着墙上的那扇小小的高窗。
“你怎么知道的?”
“……在我被庄主买回来之前,已被转卖了好几次。其中一个人是跑江湖的,经常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也算是个用毒高手。他也曾逼着我学过几种害人的方法。”
“青柿果配古蝶香,就是其中一种?”
“嗯。”
“……大小姐现在……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世人都知道贞洁对一个女子是多么的重要,可大小姐偏偏又遇到这种事,吴天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对这件事会如何对待。
“杀了那个混蛋,然后陪着大小姐。”步飞花透过高窗看到一颗星在不停的闪烁,他仿佛看到了大小姐的眼睛。“天贶……”
“什么?”
“你是怎么看待我和大小姐之间的感情的?”
“……”
一个小护卫和世家大小姐之间的恋情能有多牢固,吴天贶真的不知道。
“不好说是吧?”步飞花转过头,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扬起了嘴角。“那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的。”
“大小姐就是我的命,我不管大小姐怎么想,对我来说,她若哪天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步飞花的自问自答对吴天贶来说,既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是男欢女爱的寻常事,让你搞的这么荡气回肠。”
吴天贶也艰难的翻了个身,望向同一个窗户。
“还好我没和你拜把子,否则你要哪天殉了情,我不也没得活了。我啊,等出去以后天天给大小姐烧高香,让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她长命百岁。不过,说了这么多,我们也得有命从这地牢里出去才行。”
吴天贶摸了摸自己身后满是血迹的袍衣,又看了看四周。
“怕是你我兄弟两个就要死在这里了。”
“……死了也好。”步飞花幽幽开口。“死了,我就能变成鬼,变成魂,一直守在大小姐身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步飞花这样的回答,吴天贶低骂了他一声“疯子”。
步飞花望向头顶的那扇窗。
疯子吗?
疯子就疯子吧。
那也许自己已经疯了十一年,自儿时见到大小姐第一眼时,就已经不再正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