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斗转星移。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四年后。
奉圣都城,伏羲山庄,莲池旁。
一位脸上戴着围纱的少妇手里拎着一条刚刚从莲池里钓到的大鱼,从她那露出的眉眼处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大好。
两个走起路来都像极了小豆子一样蹦来蹦去的小娃娃跟在她的身后,伸着胳膊紧紧的追着。
“母亲,抱抱。”女娃娃瘪着嘴,满眼的渴望。
“小花乖,自己走。”少妇嘴里回应着,头却回也没回。
“不嘛,小花累了,要让母亲抱抱。”
少妇闻声停下步子,转过身。
“小花都三岁了,自己都能跑了,自己走好不好?你看,你连哥哥都没让母亲抱,对不对?”
“念哥哥,是男孩子,小花是女孩子。”
“我们小花说的没错,小花是女孩子,母亲不抱,父亲抱,好不好?”
“好啊,好啊,哈哈……”
文穆雪从身后将小花抱起,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看的儿子小念羡慕不已。
“来,带上哥哥,一起转圈圈喽。”
文穆雪看出了小念的心思,便两条胳膊各揽一小只接着转了起来。
一大两小笑声不停,看的毕华婷双眼如弯月。
“好了好了,快下来,别累着父亲了。”毕华婷接过孩子,轻放在地上。“文大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办了,我就回来了,还留在那里做什么。”文穆雪笑语间注意到毕华婷脸上的围纱,便伸手给揭了下来。“脸上的斑都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带着,不热吗?”
“戴了这几年,习惯了。”毕华婷莞尔一笑,又将围纱重新戴上。她的这个举动,让笑意从文穆雪的眼中渐渐淡了下来。
自那日两人大婚后,毕华婷就再没有戴个人皮面具,而是以薄纱遮面。
无论出于人前,还是独自立于人后,都极少取下,仿佛那就是她的脸。
四年了,这四年来文穆雪要兼顾山庄庄主所处理的事务,要照应着皇城里那些贵人的安康,还要想尽一切办法查阅古籍,采药,试药,制药。
总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年前让他找到了根治鬼无艳的良方。
经过这些日子的内服和外敷,毕华婷脸上的红斑逐渐消退,到今日为止已好了九成,相信再有半月她的肌肤就能恢复如初。
看着手拉着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一对男女娃娃,文穆雪幸福到心底。
虽然他们是步飞花的孩子,但他也视他们如己出,真心的疼爱,从不苛待。
因为在他看来,他和毕华婷,和这两个娃娃就是一家人,幸福圆满的一家人。
“婷儿,今夜是七夕,听说今年的花灯特别多,还有很多新款的荷灯,不如……”
“好啊,我们一起去。”
毕华婷的爽快答应,让文穆雪开心的不知所以。
“好,好啊,我们一起去。”不过一起上个街罢了,文穆雪却开心的像个孩子,他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个娃娃又左右开弓抱了起来。“小念,小花,晚上我们一起去赏灯好不好?”
“好呀!!”两小只异口同声。
欢声笑语,对这三个人来说就是如此的容易。
这四年里,毕华婷知道自己欠文穆雪的实在太多。
也许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活的再比他小心谨慎和严于律己了。
自成亲那天起,他们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起初她睡华星苑,文穆雪还睡在浮生苑。可是日子稍长之后,山庄里就开始有了关于他们只是名义夫妻的传言。
为了打破这些传言,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文穆雪搬来了华星苑。
毕华婷本还担心自己该如何拒绝,文穆雪却直接在她床边的地上打了地铺,这一睡就是四年。
不仅如此,还有那小念和小花。
步飞花离开后的两个月,毕华婷就觉得身子总是犯懒,而且食欲不振。
当文穆雪把过脉发现是喜脉时,毕华婷是先笑后哭,再笑再哭,不停的反反复复。
她想要留住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这可能是她与飞花此生仅剩的一点联系。
可是……
这世上有哪个男人愿意苦守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的同时,还要养着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然而……
“婷儿,你若想生,你就放心的生下来。孩子生下来,我就是他的父亲。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他受一点苦。”
当她还未开口,文穆雪就说了那些话时,她感动的根本无言以对。
从那时起,文穆雪一边要研制治愈她脸上红斑的方法,一边还要确保用的所有药材不会伤及她腹中胎儿。
他过的是殚精竭虑,无一刻不尽心竭力。
老天待她不薄,孩子不仅顺利呱呱坠地,而且还是花开并蒂,喜得一对龙凤双胎。
就像文穆雪说的那样,他视两个孩子如同亲生,而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飞花,毕华婷依然是深爱着的。对于文穆雪,她心中的亏欠之意怕是此生她都还不尽了。
他想让她陪着去看花灯,这又有何不可。
“如意,叫上锦儿,晚上一起上街去看花灯。”
“如意?”
“嗯?大小姐,什么事?”
“今天是七夕,晚饭后叫上锦儿一起去放花灯。”
“嗯,好,奴婢知道了。啊,鱼,鱼还在灶上。”
如意快步走了,毕华婷望着她的身影不由得长长一叹。
若说这伏羲山庄里她还亏欠谁,那就是如意。
在飞花随大耀使团离开的第二天,一夜没合眼的吴天贶便向文穆雪提出要离开山庄,去追大耀使团的请求。
如意知道后哭着去找他,他只留下一句话。
“飞花是我兄弟,他那个样子走了,我实在是不放心。如意,是我……对不住你,你不必等我了。”
吴天贶走了,如意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在原地那样站着,一直站到暮色降临。
第二日,如意就像没事人似的干着该干的活,做着该做的事。
直到那年年节,如意喝的酩酊大醉,又哭又叫,像是把那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怒气都一次宣泄了出来。
她有一些话,毕华婷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大小姐,我不是恨他去找姑爷,不是,我如意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我是……我是气他……他说我不必等他。大小姐,他说我不必等他……”
如意当晚喝的不省人事,哭的是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