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蚀心你能不能轻点？”
“啊！！！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楚玉流凄惨的叫声不断从密林深处的小木屋里传出。
三只小灵鼠被吸引过来，排队站在窗户的边框上。
有的好奇的盯着不断哀嚎的楚玉流；有的觉得声音刺耳直接捂着耳朵；有的干脆坐下，把短小的腿抬在另一条腿上，啃咬着爪子里的浆果，津津有味的当大戏一样看着。
“喂，你们这些小东西别欺人太甚，看我不……啊！！！！”楚玉流举起胳膊向它们挥了挥拳，不仅没起到任何威吓的作用，还扯动了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哇哇直叫。
蚀心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玉流像猴子一样与小灵鼠们叫嚣着没做任何表示，继续往他伤口上擦着药。
其实，楚玉流身上那些粗深的伤口早被蚀心用灵力治疗的差不多了，只是蚀月化出的鬼蝶带有毒性，而这种毒性只用灵力治疗起不到任何作用，好在这密林中正好有对症的百脊草。
楚玉流自认大小也是条汉子，却惨叫成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伤口接触到百脊草汁液后产生的那根本不是人受的住的强烈疼痛。
药碗空了，蚀心起身走到桌子边，将剩下的百脊草放在药碗里一点一点的捣着，捣药的木杵与木碗碰撞时发出的声音，缓慢而悠扬。
从林子里回来后，蚀心连一个字也没说过。
楚玉流试着主动与他说过几次话，可他冷的像座冰山没有半点反应。
无奈之下楚玉流只能不停的鬼哭狼嚎，一是真的疼，二是希望蚀心能够可怜可怜他，和他说句话。
不过，照现在情景所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瞎了，根本没起半点作用。
楚玉流趴在床上裸/露着四肢和脊背，只有腰间裹着一圈棉布。身上数十条伤口全部暴露在外面，被敷上草药的地方还冒着淡淡的黑色气焰。
身上的药起了效用，楚玉流不在喊叫，顶着一头虚汗看着在一旁安静捣着药的冰山。
蚀心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楚玉流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唉！蚀心的心，海底的针。
为了分散自己对疼痛的注意力，楚玉流将自己的目光全部入在了为自己认真忙碌的蚀心身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就连捣个药都会显得那么气质不凡，那么俊美到难以理解，所谓眉目如画也不过如此吧。
窗外几缕不算明亮的光射进屋里，照在蚀心细长的手上，从楚玉流的角度看去仿佛连他手里的药碗都有了灵力，发着迷人的光。
这样的蚀心，简直好看的过分。
楚玉流突然意识自己刚才笑的痴迷，连忙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还好蚀心一直在专注的捣着药，并没有察觉到他那涨红的脸。
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本想看些别的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楚玉流那双眼睛无论看向哪里，最后都会不自主的停在蚀心身上。
既然控制不了，那索性就不控制。
楚玉流表示放弃似的，堂而皇之的将目光又全部集中在蚀心的身上。
蚀心身上的袍子与往日似乎不同，仔细看去原来是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衣摆，显得有些褶皱，还有那脚上的长靴边上粘着从未出现过的一些泥土，这些并不起眼的小细节让楚玉流红了双眼。
以往像这样的瑕疵或者污迹绝不会出现在蚀心身上，可此时却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
楚玉流知道，这全是因为蚀心连夜在密林里帮他寻找百脊草的缘故。
他曾听蚀心提起过，百脊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山洞夹缝中，是种非常难采到的草药。为了帮他采药，一个向来整洁如玉的男人，衣鞋脏成这样却全然不知。
楚玉流鼻头一酸，眼泪不自主的充满了眼窝。
蚀心将捣好的药重新端过来，楚玉流怕他看到自己在哭，就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蚀心擦药的动作已经非常轻柔，可当百脊草与楚玉流的伤口刚刚接触时，他全身都疼痛的发抖，脸色变的煞白，汗珠大颗的冒了出来。
楚玉流没像刚才那样鬼哭狼嚎，这让本就心疼的蚀心眉头紧锁起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疼就像刚才那样叫出来。”
“不……不疼。”楚玉流倔强的从咬紧的牙缝里勉强挤出了回应。“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你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楚玉流嬉皮笑脸的抬头问着。
显然蚀心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再一次沉默不语，只是尽可能将手上的力度又放轻柔了些。
楚玉流伸手将远处的一面镜子抓取到手中，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痕。“你说我脸上会留疤吗？若真留了疤会不会显得更有男人味？”
“……”蚀心。
楚玉流并没因此而气馁，继续保持着提问的表情，直到觉得自己的脸皮几乎都快抽搐起来时，蚀心终于开了口。
“我不会让你留下疤的。”
“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这么帅气的脸毁了。”
蚀心从洋洋得意的楚玉流手中拿过镜子扔到一边，“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逃?”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逃。”说这话的时候楚玉流将脸埋在枕头里来回揉蹭着，以达到放松自己面皮的目的。
“为什么？”蚀心问。
“因为……我要是逃了，给你丢人。”
药上完了，疼痛感渐渐消退，只剩下灼热的感觉，楚玉流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五观渐渐舒展开，换上一副就是被打死也不能服软的逞强表。
“我可是你教出来的，总不能一推就倒吧。再说了，如果逃了，你弟弟会看不起你的。”
“是吗。”
蚀心低应一声，起身走到桌边把空碗放下，手拿捏着碗里的勺子慢慢的搅动着，头低垂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又会怎么样吗？”
“蚀……蚀心。”
蚀心的背影在楚玉流眼里除了挺拔俊朗以外，总隐隐的让人感觉有些悲伤和孤独。
此刻的他更像是深冬里苍天大树上的那唯一一片随风摇曳的树叶，时刻都会被吹落一样，显得无助，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