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手，戳着他的脸。
……有点硬邦邦的。
但是好在还细腻。
就当一块颇有韧劲儿的猪皮冻好了。
猪皮冻显然真的被吓到了，满脸露出的是不属于他这个人设的彷徨和震惊，脆弱的样子，看着……怪可爱的。
那一刻。
她糟糕的情绪，忽然就绝提，仿佛被开闸泄洪了一般。
沈凉忍不住又戳了下。
“真的傻了吗？”
她眨巴着双眼，秋水瞳里是属于他的倒影。
两个人本身就靠的很近，更不要说，她还努力的让俩人的身高差贴近，这就导致她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盛放是很震惊。
脑袋都懵然了。
这种感觉比他夜半时分，被噩梦惊醒还要可怕。
他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掰开了坚硬的壳子，就这么把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手微微的颤着，瞳孔收缩，唇紧紧的绷着。
“沈凉！”
连名带姓的，也不是小姑娘也不是小凉儿了，可见崩坏到何种地步。
沈凉诶了声，继续戳着脸，别说，戳着戳着还怪有瘾的。
对比她已经阴转晴的心情，盛放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靠的这么近，你不用喊。”
盛放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沈凉这种痞气，他看的就好想揍一顿，嗯……他忘记自己痞气的时候，那别人都不是想揍他，而是直接想要把的脑袋一脚给踩爆。
他连续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种要崩坏的心态拉回来了一点，然后第一时间摁住了对方还在戳的手，再戳下去，他的脸上就要被人造一个酒窝了。
“给我站好！”他冷叱着，带着些气急败坏。
沈凉能懂他的情绪，就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手，然后站直了身子。
盛放站在原地，烦躁的揪了揪头发，他的长相是不笑就骇人的那种，这会子暴躁的模样，像是呲着牙，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把人撕碎的样子。
沈凉本身还有些郁结的心情，看着他烦躁的抓自己的头发，薄唇紧紧的抿着，凶狠如困兽的眼神，时不时的朝着她看过来，说实话……她忽然就通气儿了。
你看，他这么暴躁，却只能抓抓自己的头发，转转圈，就差委屈的咬自己的手指头了。
多可爱！
“领导有什么指示，请说！”她昂着头，插着腰，看起来真像这么一回事，当然，如果没有乌黑的狗鼻子更好。
盛放是暴躁，又不是没有理智了。
见到对方这种故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挺高兴？！”
“嗯……不敢欺瞒领导，我的情绪的确还可以，甚至不错，尤其是看到领导原地转圈圈，配上领导略微发青的鼻子，这一幕简直美如画。”
嗯，他的鼻子也是有点发青的，只是没有沈凉的黑，当然这跟打的力道无关，盛放毕竟是个反派，在小说的后期，是经常受伤之类的，没有一个快速恢复的身体，那还玩个毛球。
“……”他不行了，他只觉得一股子气，顺着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忍不住的一个踉跄退后一步。
沈凉当即就有些慌了，“你没事吧？”
她慌的是真心实意，毕竟你看这个狗币世界为了自我完善剧情，连噩梦这种洗脑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盛放却伸出手挡住了对方：“你，闭嘴！一分钟！”
对方再逼逼赖赖下去，他怕自己的死法还不如梦里，毕竟梦里是硬汉的死法，现实是要被活活给气死！
沈凉瞅着对方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气，后知后觉的品出来点味儿：“你不舒服是被我气的吗？”
回答她的是狠戾暴躁的一眼，却仅限拿眼神杀怼一怼她，别的也做不出什么来。
“……”
好吧，她的确有些过分了，加之刚才升起的害怕，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问题。
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有些欠揍的过分。
轮到沈凉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不想把氛围搞的很严肃，既然说开了，悲伤着也是这样，开心也是这样，我就不想让情绪跟天塌了似的，但是我好像太自私，没有顾上你的情绪。”沈凉干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真挚歉意。
“……”盛放平复了情绪，半晌无奈的叹口气，他站直了身子，伸出手自然的揉着她的脑袋，势必要把她鸡窝的脑袋，揉成柴火垛。
“你个小傻子，还是就这样吧。”
她微微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略微起伏的胸口，感受着头上温柔的重量。
沈凉又低了低头，这下只能看到自己的脚趾头了：“你靠近我，就会做噩梦是吗？”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如同轻轻触碰了云端一般，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嗯了声。
她的脸皱成一个苦花菜，“那真的有些糟糕啊……”
因为。
她好像很喜欢靠近他啊。
不管是一块抢着吃东西，还是跟他互喷，那种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周边吵吵杂杂的站了许多人，就像是上次在沈家湾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开心，不是推开门，只有冰冷，然后默默的点了外卖。
也许外卖还会因为暴雨而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天气原因不能送达，让你取消单子。
你就只能在屋子里搜刮吃的，最后安静的抱着肚子，默默的听着窗外哗哗的暴雨，一个人的孤寂，享受了，才会觉得自己原来这么讨厌安静。
他的手顿了顿，才慢慢的动了起来，声音也柔了：“以前我就有这样的毛病，会陷入一个梦境重复很多次一闭眼就是那个梦境，后来就不会了。”
“眼下，不知道那根弦又不对了，但是积极治疗就没什么问题。”
沈凉动动唇。
很想说。
恐怕，这次的梦境，跟你因为小时候的遭遇而产生的噩梦恐怕是不同的。
她想。
要是他跟原著一样，对自己充满了恨意，估计这个噩梦就自然的远离了他。
盛放说完后，见她还是沉默着，就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恍然失笑：“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毛病？”
情绪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嘚瑟的不得了，他差点要气死。
这会他渐渐冷静下来，结果她的情绪显然已经跌破负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