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伸出手摸着他的黑发。
在沈凉吐槽过他的短发太扎人后,他有意的稍微蓄长了一点,摸起来比原本的触感好许多。
沈凉仰着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盛放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差别,也感受到了脖颈上的温热。
他没抬头,只是给她顺着背:“我家小凉儿真的受委屈啦,想哭就哭,憋着干嘛。”
那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看起来那一颗当阿爸的心,是戒不掉了。
沈凉瞳孔微缩。
这瞬间都顾不上感动了。
她就想骂人!
因为人这个东西,如果没人安慰一句,也许自我消化消化就完了。
这就跟小孩子摔倒似的,你云淡风轻的说一句没事,小孩子也就爬起来了,但是你要是满脸关心的哄上一哄,那是能哭的上天入地。
沈凉现在就是这样。
一句话。
足以决堤。
沈凉这是情绪还没从脑子里发号指令,身子已经自主的开始哭。
滴滴答答的小珠子,那简直是无限量供应。
盛放就一边哄着不哭不哭,一边给她顺着背。
“停!”沈凉猛地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她坐直了身子,还伸出手挡住盛放:“你得相信我一个事情。”
这个开场白,有些诡异。
盛放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我不是很想哭!”
盛放注视着她脸上的泪痕,眼角的泪花,湿透的睫毛。
还有她那哭到抽搐打嗝的语调。
盛放的迟钝,让她不能接受:“……你不,你不相信我!”
泪水流的更凶了。
“……不,我相信,我家小凉儿十分坚强,我们虽然外表的确在哭,但是我们的内心依旧刚硬如铁,是我们的肉体承载不了我们的灵魂。”
他鬼吹的一本正经。
吹的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
要是此刻的这一幕被光头陈六安一众人看到后,估计又可以刷新盛放在他们眼中的……本就不高大的身影。
沈凉现在情绪是有些错乱的,也很想对盛放喷一脸鼻涕,表示一下她的惊叹。
可是盛放的最后一句话,却莫名的戳中了她的内心。
于是,盛放发现自己顺着吹了半天的皮,半点用没管呼,而且有了越演越烈的既视感。
“……”
好难。
回去再多买点书吧。
让光头再请个心理学的老师过来,让对方深度解剖一下带孩子之路。
连日的烈阳,终于在沈凉的哭天抹泪中,姗姗来到。
窗外大雨倾盆。
车内,细雨淅淅。
盛放瞅着沈凉,也想了点事情。
这几日的确是有点忙。
因为江氏,最近很稳。
莫名其妙的稳。
明明似乎下一刻就要崩盘了,却愣是一转头,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据消息说,是因为那个在病床上,还未脱离危险期的小江总。
甚至手段,已经使到了沈氏的手上,动作不算多狠辣,但是很烦,而且桩桩都朝着他的灰暗地带。
让他不由生厌。
呵,他昨天还在感慨一句,摔一跤还挺好,摔懂事了。
没想到今天这位就去找自家崽子了。
……还真是吊着一口气就要来刷存在感了。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已经紧紧的攥着沈凉的手,传递给她丝丝的温暖,另外一只手则是无意识的攥住方向盘。
这样两只手都有事情做,才会让他不这么想抽烟。
沈凉这边已经渐渐收住了。
她畅出口气。
哭,是个力气活。
也是个发泄口。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
盛放撇了她一眼:“心情好点了吗?”
沈凉轻轻的点头,鼻尖红红的,乖巧的不像话。
他见此眉间舒展了些,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于是。
“我有事……”
“你有事……”
二人异口同声。
“还是小凉儿你先说吧。”
沈凉的内心也在打鼓,就摇摇头:“没有,你说,等你说完我再说。”
盛放也不扭捏,转了转身子,让自己面对面的看向沈凉:“问题有些多,我们来一条一条的顺。”
“好。”
“第一,你哭是因为江元柏吗?”
这个问题,问的简直太没有水准了。
沈凉不禁白了个眼过去。
盛放也不纠缠,继续提问:“那好,那小凉儿可以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你在见过江元柏后,会哭成这个样子,我先说,我没有朝着你们有余情未了,你看到他摔成那个样子心疼到无以复加,所以才哭成这样。”
“……”
沈凉又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怼。
但是沈凉还没说话,盛放的第三问就已经出来了:“是因为发现……什么问题了吗?例如,江元柏身上的问题。”
窗外,漫天暴雨。
打在车窗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整个世界都被哗哗的雨声给掩埋。
车内的空气稍微有些沉闷。
沈凉的心,落了一拍。
她看着盛放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好像一如从前一样懒散,甚至他的嘴角还噙着微微的笑。
可是,却又像是把什么都看穿了。
“很难回答吗?小凉儿。”
“哪怕哭成这样,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愿意对我多说一个字吗?”
沈凉看着他。
想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盛放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我来猜猜看小凉儿身上的秘密了,要是猜中了,你就示意我一下。”
沈凉却摇摇头。
盛放嘴角的笑意有些淡了。
懒散的眸子,也渐渐的收了起来。
当你用劲了所有力气,都得不到一个回应的时候,任谁,都再难维持平静的心情。】
哪知沈凉自己找了张面纸,把自己的脸擦拭干净后,直接道。
“我跟你直接说吧,你就不用费脑子了。”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沈凉也不是傻子。
盛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不少,他又是一个临了快完结的时候才吃盒饭的反派,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狂吃辣椒,很爱甜食,还爱收藏各种美少女的老变态。
沈凉深深吸了口气。
在这车外的哗哗雨声中,淡然的说着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
属于,她,江元柏和他的结局。
而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盛放又是为什么会做噩梦。
现在的江元柏又怎么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不说,还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因为,他也不同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有半个小时。
盛放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陷入沉默。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她仰着头看着天窗外的雨,一朵一朵晶莹的小花。
啪嗒,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