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师傅好!”徐佳茵和侯玉林打了一声招呼,径直走到了梁健行身边。“原来是市场部的徐佳茵啊,这么晚了才下班啊?”侯玉林说,又望着梁健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是啊,最近手头事情有些多,所以才忙到现在。”徐佳茵解释了一句,望着梁健行说:“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咱们走走吧。”
“嗯。”梁健行点点头,两个人绕过路灯,渐渐走远了。
侯玉林摇了摇头,一脸的羡慕。
晚上九点钟的春风街行人确实少了许多。
街道两旁的店铺开始有人走出来上门板,也有装了铝合金下拉门的直接关了灯,忙着锁门了。徐佳茵看着一街的灯火,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忽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困了?”梁健行问。
这些次第熄灭的灯光在他眼里早就习以为常,多少个日子他都是关了“梁家小店”的灯,才能和父亲梁四海坐在出租屋里一起吃顿消停饭。这样的灯光在梁健行眼里其实是温馨的,它是家的起点,更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的专属灯光。
“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这里的人家家户户点的大概都是蜡烛或者油灯吧。”徐佳茵幽幽的说。
梁健行点点头,朝着远处望了望说:“蜡烛再好,也没有电灯亮堂啊。”“是啊。”徐佳茵微微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说:“上一辈人付出了那么大的心血,这才换回来了春风街的灯火通明。”
“这话没错,在我们老家……”
“梁健行,你有没有想过好多年以后的人,在书本或者电视里看到我们现在人的生活,会不会也觉得我们像是在点着蜡烛一样?”
“啥意思,我没听明白。”梁健行一脸茫然。
徐佳茵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你?”
“我想说的是我们今天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未来的华夏人一定会不用再点着蜡烛熬过漫漫长夜了。”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梁健行自嘲的笑了笑说:“徐佳茵,你以后跟我说话能不能再直白点,毕竟我的学历……”
“好吧,我想对你说的很简单,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束缚住手脚,想想我们是为什么来的沃尔福。”
“这个道理其实我也明白,只是,哎,怎么说呢……”梁健行一副为难的样子,抬手在自己脸上抓挠了两下。
“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徐佳茵忽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望着梁健行。两人身旁有一棵高大的棕榈树,海风由远及近,拂过树冠,圆形的叶片扇动了起来。那声音极轻,不屏住呼吸,几乎难以捕捉到。
“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能忍的我都忍着呢。”梁健行说。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徐佳茵问。
梁健行表情微变,嘴唇蠕动了两下说:“我那是不放心你。”与此同时,他终于确定徐佳茵发现了他“听墙根”的事情。
“关心我的办法有好多种,你干嘛非要和我见上一面。”徐佳茵身子一转,继续向前走。梁健行说:“大家这两天干的都不怎么开心,我想着你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想等你下班问问你,结果……”
“结果你就溜到店总办公室门前了?”徐佳茵打断了他。
“我那是担心你受委屈,想着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帮你。”
“你帮到我了吗?”徐佳茵问。
梁健行不说话了。
徐佳茵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叹息了一声说:“当初我接受你当华鲜的店长,并且心甘情愿的给你当下手,还以为你能带领大家闯出名堂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怎么了?”莫名其妙被数落了这么几句,梁健行有些怒了。
“首先,你的责任心很差。”徐佳茵看了梁健行一眼,接着说:“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竟然甘愿冒着被开除的风险。”
“我真的是担心你!”梁健行激动的说。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干后果是什么?”
“哎,跟你说不清了……”梁健行叹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徐佳茵看都没看他,继续说:“还有,你根本就没有领导意识和领导能力!。”
“这又是什么新词儿?”梁健行又是一脸茫然。
“你不懂的东西,难道不会翻书看看吗?”徐佳茵回了一句,接着说:“你既然知道大家都遇到了困难,情绪低落,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替大家想想,我们到底怎么样才能走出困境?”
“这个……”梁健行哑口无言了。
徐佳茵说:“领导领导,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刻给大家排忧解难,指明方向啊,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是啊。”梁健行的眼神有些迷离,这些都是他没想过的问题。
“你能来找我其实我还是挺高兴的,可是刚才想了想,我又不高兴了。”徐佳茵挤出一丝笑,向前走了两步说:“因为从接受华鲜的工作机会那一刻开始,我们身上就有了责任和义务。”
“这个肯定的。”梁健行点点,犹豫了一下说:“我听那个姓冯的口气,分明就是针对我们,你要不要给古志平说说,让他把你安排到别的部门去?”
“我就要在市场部干!”徐佳茵说很干脆,仰起脸望着漫天的星星,喃喃的说:“他说的话虽然很难听,但是我确实也没干出什么成绩啊。”
“这才几天时间,你怎么可能干出成绩呢。”梁健行说。
徐佳茵笑了,转头问:“你有没有想过,华鲜开业多长时间才能盈利?”
“还没来及想。”梁健行摇摇头,淡淡的说:“应该是越快越好吧。”
“那你还说几天时间干不出成绩?!”
“这不一样。”
“一样!”徐佳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
梁健行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对这个岭南女孩子生出了几分敬意。“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要坐车了。”徐佳茵停下脚步挥了挥手,梁健行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出了春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