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永远都有秘密。
沃尔福对外宣称自己实现了全球集中采购,因此才可以把商品的价格压到最低。事实上,他们和华鲜拼的只是资金实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亏本经营。
全球集中采购作为一个噱头,听起来确实十分的诱人,但是真正实施起来未必是一个最佳选择。
就拿一颗花生来说,品种和生长环境基本决定了花生的品质,不同的品质又会影响到花生的卖相、口感,以及营养价值。人们常说众口难调,要想选出一种或者几种品质能被全球大多数人接受的花生,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即使品质有保证,花生生长地每年的产量能不能一直满足沃尔福在全球范围内的销售需求,也是未知之数。
再往前延伸,集中采购势必会牵扯出集中的仓储。仓储需要场地、设备、人员,每一项都会产生不小的成本。最后,从集中存储点把花生分发到全球各地大大小小的门店,运输成本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能在九十年代初提出这样的概念,彭震东还是很有想法的。
“Peter,对面的破店早该关门了吧。”
沃尔福NO.1店经理办公室里,新上任的店长皇甫鸣把一杯冲泡好的咖啡递到了彭震东眼底下。
“你很着急吗?”彭震东瞟了他一眼,继续抽着雪茄。
“我只是好奇,他们还在坚持什么,要是换我,早该关门大吉了,这样不至于背负太多的债务。”皇甫鸣说。
他的皮肤很白,脸上根本找不到一道皱纹。彭震东正是看重他的年轻,才把他调到了NO.1店。
“Owen,你打过架吗?我是说校园斗殴那种。”彭震东晃了晃手里的雪茄,一副摸不透的表情。
从“价格战”和“人才战”打响开始,彭震东基本上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春风街。他像一个统领着千军万马的元帅一样,固执的镇守在战斗一线。他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精心设下的计谋取得成功,他更想亲眼看到华鲜一败涂地。
可是一个多月了,华鲜还在硬挺着。每每想到这点,彭震东都会变得烦躁不安,甚至看到谁都想发火。
“我想我并没有这样的经历。”皇甫鸣整了整衣领,又扶了扶眼镜,微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优等生。”
“OK,那我今天告诉你一个浅显的道理。”彭震东弹了弹烟灰,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打量着皇甫鸣说:“打就要打趴下。”
“你是说要打的对方心服口服吗?”皇甫鸣问。
他虽然一直都在极力掩饰,可是大多数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觉得他身上那股书呆子气,估计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了。
“NO,NO,NO!”
彭正东摇了摇手里的雪茄,表情认真的说:“我说的是打的对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力量,至于他们服不服,这点我根本就不关心。”
“OK,我想我大概理解了。”皇甫鸣消化了一下,望着彭震东问:“Peter,不可否认我们已经给对手造成了致命一击,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千万别介意,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干耗着,我们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沃尔福也承受了很大的资金压力。”
“很大吗?”彭震东终于爆发了出来。皇甫鸣唯一让他不满的地方就是胆小怕事,遇到任何情况总是畏畏缩缩的。
“OK,我承认我想多了。”皇甫鸣满面通红,他最害怕看到彭震东的脸突然变的阴沉了。
“任何商业决策都有赌注,如果我们一直在担心赌注会全部输掉,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呢,Owen,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我失言了,Peter,我一直是你最忠实粉丝,你的任何决定我都真心拥护,包括目前和华鲜的战争,我相信我们很快就打赢了,我刚才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我承认我心态不好。”皇埔鸣说,话里话外充满了道歉的意味。他想尽快平息彭震东的怒火。
“Owen”彭震东眯着眼睛,抽了半天雪茄,缓缓的说:“我需要的是一名战士,而不是一个随从,希望你明白。”
“OK,我会尽快调整心态的。”皇甫鸣嘴里这么说,人却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完全委顿了下去。
彭震东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皇甫鸣,冷冷的说:“Owen,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对面的破店到现在还没关闭吧。”
“OK,你说,我在听。”皇甫鸣低着头,怎么看都像犯错的学生。
“因为他们还有幻想!”彭震东摁灭雪茄,站了起来。
“幻想。”皇甫鸣搓着手,喃喃的说。
“只要他们还有幻想,就证明我们还没把他们打趴下,你明白吗?”彭震东沉声说。
皇甫鸣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全场一折,听明白了没有?”彭震东扣上了西装的纽扣,他实在不愿意再在这间办公室里待下去了。
“一折!一折……”皇甫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彭震东早就在精神上征服了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听话呢。
“OK,我现在就安排。”皇甫鸣停下了搓手的动作。
“记住我说过的话,我需要的是一名战士,而不是随从。”彭震东抬手在皇甫鸣肩头拍了拍,走出了办公室。
华鲜春风店里,巩大姐选好醋,交了钱,打算离开了。
“巩大姐,谢谢您的支持。”梁健行真诚的说。
“支持啥啊,俺这点小钱能给你多大的支持啊。”巩大姐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不怕你笑话,俺在你们店里也就是买点油盐酱醋,那些大点的,重点的,俺都是在俺家附近的市场上买的。”
“是啊,在你家附近买这些东西还是方便一点,省的来回搬运,太麻烦了。”梁健行想快慰她。
巩大姐说:“每回花那些钱的时候,俺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要是你们能想个啥办法把东西给俺送回去,俺大的小的全在你们店买,这样俺再见你的时候,就不像做贼似的,总怕你瞧出点什么。”
“店里面其实……”话还没说完,梁健行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是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帮着顾客把大件和较重的商品送回家啊!
“小梁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巩大姐关切的问,还以为他经受不住打击,身体出了毛病。
“没事,我好着呢,巩大姐,太谢谢你了,你为我们店找到出路了!”梁健行抓住巩大姐的手,激动的说。
“啥活路,俺能有这么大本事?”
巩大姐望着梁健行,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