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的舅舅当初没死,母妃是不是也不会因病而终,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孤独了八年,在江南养病,苟且偷生,如今一看,是不是都是笑话。
面前的男人依旧身形高大,与自己第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脸上的刀疤狰狞,倒是让人分辨不出长相。
刘嬷嬷就站在卫澄的身侧,颤抖的目光投向沈谌,想仔细端详,又忍不住颤抖。
“你可是都记起来了?”
打破这沉默场面的人是卫澄,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亲人,第一时间不是欢聚一堂,而是试探。
当初要杀自己的人,现在变成了自己的舅舅,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震惊的。
她大抵还是信不过的。
时间可以改变人,消失了十年,如今再回来,有些事情应该也变了吧。
她想知道。
面前的沈谌依旧低着头,应了一声:“回禀陛下,臣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这三日,他脑子将自己一辈子都过了一遍。
真就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且说说,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臣在出征路上,中了埋伏……”
说到这个,沈谌握紧了双拳。
“柏家买通我身上的副将,利用他家人威胁, 让他给我下毒,又与敌国将领私通,将我引诱陷阱,最后逼迫我跳崖……”
跳崖本就是九死一生,脸上的疤就是这样来的。
树枝划破他的脸,最深的伤口已经把整张脸分成了两半,如今在如何,也恢复不回以前的容貌了。
当时自己的记忆并不清晰,后来……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黑衣人,再醒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在一个村落里面当一个猎人,整日戴着面具,人也以打猎为生。
村里人告诉他,他叫王胜,猎户出身,家里一代单传,到他这里只剩下了独苗,无父母无妻儿,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后来,凌霄朝政一变,岭南天高皇帝远,想要独自称王,他被欺辱,一个不满,当夜反了。
之后就成了人人皆知的胜王。
这些事只用了简单的言语说清楚,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酸甜苦辣, 只有沈谌自己知道。
卫澄看着他,面上淡淡的,又问:“如今,你是要继续做沈家沈谌,还是岭南王胜,可是想清楚了?”
皇位面前无兄弟。
面前的舅舅在几日前还想要称王称帝,卫澄不得不防。
在见面之前,藏乐已经把事情给她交代清楚。
“景珩的意思是,若是岭南王胜,那边……”
最后的话藏乐说不出口,而是朝着卫澄比划了一下脖子。
这是迟景珩离开之前给卫澄的课业,也是夫子教导陛下的最后一课。
她如今没有了手足,帝王之路畅通无阻,可她还有一个舅舅,同样也是威胁。
沈谌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卫澄。
如同当夜,卫澄铤而走险去找他的之时,二人对视的模样。
卫澄攥紧拳头,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与沈谌单独谈论国事。”
一旁封丘听到这个脸色大变,摇着头想要阻止一番,“陛下……”
单独会见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这是大忌啊!
就连刘嬷嬷也感觉危险,看着卫澄,更是担忧。
反倒是卫澄面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淡然的看了一眼沈谌,再一次说自己的命令。
“退下吧。”
她当初都不怕王胜,今儿又何必害怕沈谌?
更别说,如今沈谌也知道了她的另外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