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从外头回来,见已有不少人打起了这城主府的主意,就谎称做了几年马贼如今要金盆洗手了,而后恐吓了他们一番,住进了这里。”
“我就说呢,怎么这偌大的城主府内,就你们两个老头,原来是怕外人进来戳穿了你的把戏!”
“我还不是为了维护大周的尊严!”
见萧远一脸的正经,白芷也不拿他打趣了,两个老头困守孤城的故事,说来多少也有些感慨。
又闲聊了几句后,马泗把那些从京城带来的一百余人的兵马驻扎在了城主府周围,而萧远则是带着白芷登上了早就破旧不堪的城楼。
两人站在城墙上,萧远指着眼前一片茂密的绿意说道。
“小姐,那里叫做鹊山,城里用水都是百姓到山里去挑来的。”
说完又领着白芷走到了西边的城墙上。
“这边就是大漠了,我年轻的时候,从这望去还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不过区区几十年的功夫,这漫天的风沙已经兵临城下了!”
白芷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沙,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此地重新焕发生机,忽然眼角瞥见遥远的黄沙尽头,有一株小树在狂风里摇曳。
而后略显激动的拍着萧远的胳膊问道。
“那棵是什么树?”
“哦,那是棵胡杨树,此地极为常见!”
“那你们为什么不种胡杨树来抵挡风沙?”
“种树?”
白芷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远。
“你在这大半辈子,胡子都白了,就没想过种树试试?”
萧远摇了摇头,白芷见他满脸疑惑的表情差点咬人,随即问道。
“此地可会下雨?”
“每年倒是会下几个月的雨,但这些黄沙存不住水,下雨了也没用!”
“有用,有大用!”
白芷问清楚了雨季是在六七月份的时候开始,距此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想来准备工作应该是够的。
回到城主府后,已近傍晚,萧远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款待了众人,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大家早就满身的疲倦,草草吃过晚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转天,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的白芷让马泗陪自己去一趟鹊山,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身处鹊山脚下。
与临关城的荒凉不同,此地当真像极了渔阳嘴里的那句“塞上江南”。
茂密的树荫,掩着漠北的烈日,山涧的清泉飞瀑抛洒着彻骨的凉意。
白芷牵着马走在林间,不自觉的紧了紧领子,正值初春时节,抬眼望去,山巅还有几处尚未融化的积雪。
路过几处村庄,见着不少如彩玉般镶嵌在山坡上的田地,其间农户往来,一点也不比钱塘府差。
走了许久,白芷累的坐在一条河边小憩,看着眼前几丈宽的河面转头朝马泗喊道。
“老马,咱们把这河水引到城里去如何?”
正在绑着缰绳的马泗,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小祖宗,此地离着临关城还有十几里地,怎么引?”
“事在人为嘛!”
虽说那百十来个禁军个个都是经过挑选的忠心之人,但若是让他们做这事,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随即问道。
“这附近可有市镇?”
马泗舀了一口甘甜的河水回道。
“听萧远说往北百里之外倒是有个叫做丰州的地方,地处北川和大周的边界,但那里因为两国鞭长莫及,所以汇聚了许多山匪恶徒。”
闻言,白芷一拍大腿。
“天助我也!”
马泗一边拧干被河水打湿的胡子,一边有些害怕的问道。
“祖宗,您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白芷晃在河水里的脚此刻已经被冻的发麻,连忙抽回了腿,将双膝抱在胸前,整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满脸灿烂的傻笑。
马泗见她笑的渗人,以为是犯了什么癔症,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跟前轻声问道。
“公主,您笑什么!”
“你从京城带来的总共有多少人?”
“一百八十三人!”
“明日派五十人随我去丰州!”
“去干嘛?”
“当然是去找劳力啊!”
白芷可不想让寻常百姓,参与到自己这个看着就不切实际的计划当中来,但若是些山匪,那就不一样了,既能为民除害,又可得到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记着乔装打扮一番,可别打草惊蛇了!”
白芷最后嘱咐了马泗一句,而后穿上鞋子启程回临关。
转过天来,依旧是个艳阳烈烈的日子,白芷和渔阳领着众人声势浩大的往丰州进发,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看到城池。
大部队停在城外十里的山间,白芷望着远处的袅袅人烟说道。
“渔阳和我先进去,其余的人分为三天入城,此地汇集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应该十分的谨慎,所以你们各自小心,入城后到最大的客栈碰头!”
众人领命,白芷跨上马背,又压了压宽大的斗笠,带着渔阳先行入城。
丰州城不大,说是镇子都不为过,只因地处深山之中,三面陡壁,易守难攻,两国也多次出兵剿毁,但都无功而返。
白芷此时前来,只打探情况,此地不除,日后临关城即使重现昔日繁荣景象,也必定会深受其扰。
如今做事,白芷再不似之前那般鲁莽,谋定而后动的道理,是自己那位母后言传身教的结果。
两匹骏马踩着最后一丝黑夜跨入城门,不像其他地方,这里并没有守城看门的士兵,只有散落在人群里不断打量着二人的暗哨。
白芷隐在斗笠的下面容淡定,好似常客一般,混入城后,两人下马牵行,不过三两丈左右宽的街面上,支起了不少摊子。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但丰州城内好似刚刚热闹起来,不少商贾还在收拾着摆摊用的工具。
“二位瞧着面生,是从何处来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白芷的耳边响起,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男子的面貌,说话的那人瞧着比马泗都要高大出许多,薄纱长裙掩盖不住周身线条分明的肌肉。
白芷瞧着只觉得脏了眼睛,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理睬。
“小娘子是瞧着我好看,害羞了?”
“别怕,姐姐不吃人,这丰州城里谁不知道我娇玉花的人品!”
白芷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渔阳倒是机灵,立马挡在了两人中间,娇玉花见有人坏事,便端起了一副嗔怪的模样,兰花指捻着锦帕朝着渔阳一阵挥舞。
“去!去!没瞧见我在与这位小娘子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