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景天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找来村人一起强行将太婆的家的门破开。
太婆已经死了,死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且死相十分恐怖,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了一般,不仅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肉,就连嘴里的舌头也不翼而飞,像是被人连根拔掉了一般。
看太婆尸体腐烂的程度,村医顾摸着,大概已经有两三天的功夫了。
村医当时还望了邓景天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我记得前天中午太婆好像还去我那里拿过碘伏,说是你妹妹要生孩子吧?”
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不觉全都跟邓景天拉开了一些距离,望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从时间上看来,太婆应该是替邓家那个未婚生女的女儿接生完后,回去没多久就死了的。
虽然事不关己,但不知道为什么,邓景天想起太婆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就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邓景天回到家后,跟邓姥姥和妻子商量着没再请什么人,一家人简单的给邓等洗了个三。
好在那天太婆在邓家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被传出去,大家只是因为邓等是鬼节出生,接生她的太婆将她接生下来就离奇惨死,以及邓茉莉未婚产女这些事而觉得有些膈应。
但若是真论起来,太婆平时的行为也挺古怪,总喜欢跟村里人说她的身边跟着一只猫灵,还说那猫灵能知道这个世间的一切事情,可她死时身上的那些伤口,偏偏就有些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出来的。
所以对于邓等这个孩子,村里人膈应归膈应,到底也没有人真的将太婆的死和邓等的出生联系到一起。
随着邓等的出生,邓家再也没有收到过那笔奇怪的汇款了。
邓茉莉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低落,再次开始出现幻觉,她总喜欢抱着邓等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痴痴傻傻的望着江州的方向。
不管谁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有时候甚至连邓等饿了或者拉身上了哇哇大哭,她也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不理不会。
更不肯让任何人将孩子抱过去喂奶或者处理。
邓等满一岁之前,由于邓茉莉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一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小屁股也总是因为没有及时换尿布而红红的。
好在再难,时间也会一点点的滑过去,邓等终于满了周岁。
她虽然比一般的孩子瘦一些,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却十分机灵,骨碌碌转着像是能说话一般,她走路也很早,不过八九个月的时候,就可以跌跌撞撞的自己走百十来米了,一岁的时候,除了上下台阶,基本已经能在家里自己走的稳稳当当了。
一张小嘴也总是咧着笑,让人瞧着就忍不住心疼她。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普通的孩子一岁的时候已经能说话了,可邓等却连“妈妈”都还不会喊一句。
想要什么或者想拿什么,只会用手指着那个东西嗯嗯啊啊的哼着,一个清晰的字也没有说出来过。
周岁那天,邓茉莉的状况好像变好了,精神比平时正常很多,至少能跟人简单的交流,没有再跟平时一样,死死的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的流泪。
邓姥姥和邓景天心疼邓等,给邓等举办了抓周宴,还请来了不少亲朋好友。
邓等穿着舅妈从县城里买回来的一套大红色真丝印福字的抓周服,端端正正的坐在桌上,抓抓这样,又抓抓那样,不时还高兴得咯咯直笑。
见人人都夸邓等聪明可爱,邓姥姥也十分开心,抱着孩子亲了又亲。
邓等感受到了姥姥的疼爱,漆黑闪亮的大眼睛盯着姥姥,也开心得咯咯直笑。
宾客们围在祖孙俩身边,一个个赞不绝口的恭维着,逗弄着邓等。
那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之前对邓等的嫌弃。
就在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一向爱笑的小嘴也瘪了瘪。
邓等盯着她姥姥的脸,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说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你——要——死——了!”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字清晰,清晰得不像是从一个才一岁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
热闹的堂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还是邓等的舅妈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这么些瞎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着,伸手从邓姥姥的手里将邓等抱了过去。
气氛似乎脸上松弛了一些,但依旧有些诡异。
恰在这时,饭菜开始端上桌,准备开席,围在一起的宾客们朝坐席上散去。
邓姥姥站在原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准备去厨房瞧一瞧。
她刚准备转身,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头顶旋转的吊扇突然直直掉落了下来,还在飞速转动着的扇叶子割断邓姥姥的脖颈,她的头颅就那么滚落在离邓姥姥不远的邓茉莉脚边,飞溅的鲜血也扑了她一身一脸。
邓姥姥的滚落在地的那颗头颅的脸上,还带着无奈的笑容……
“啊——”
邓茉莉发出极度恐惧而凄厉的尖叫声。
随着邓茉莉的尖叫声,邓姥姥那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旋转的吊扇扇叶还在那半截尸体上旋转着,发出咔咔的声音,划破衣服,皮肉……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堂屋的地面被鲜血染得通红,宾客的身上和脸上,也都多多少少溅上了血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