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起落的功夫,陶辉叔叔已经拎着那乞丐的后脖领,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将他拎了回来。
乞丐似乎是个哑巴,被陶辉叔叔拎着,手舞足蹈的嗯嗯啊啊着,从喉咙里发出单调而又短促的声音。
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很大,在这静谧的秦家祖坟地里仿佛被点燃的炮仗一般,将埋头挖坟的顾言惊得抬起头来。
见他停下动作,扭头望了过来,顾莫便抬脚朝顾言走了过去:“哥,我们早上起来见大门开着,陶干事说你来了这里。”
不瞒不骗,唯独没说我们在暗处偷偷看了他好一会儿。
我们也跟在顾莫后头朝顾言走去。
被陶辉拎着的乞丐用手指着顾言,啊啊啊的嚎着,眸色极度惊恐,似乎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
坟堆已经被顾言用铁锹铲平了很多,除了面上的一层薄薄的黄土,里头的泥土竟是红褐色,像是血干枯后的颜色。
漆黑的棺材已经露出了一个角。
我低头望了一眼墓碑,上头写着:故显妣秦母兰氏老孺人之墓。
生于一九四五年,三月十二日;卒于一九九九年六月初八。
立碑人:孝女秦蓉、秦莲;孙秦卿。
这是秦卿奶奶的坟。
“哥,你在做什么?”
顾莫一把握住顾言的手腕问道:“为什么突然来挖秦卿奶奶的坟?”
被陶辉叔叔拎着的乞丐似乎已经吓得望了挣扎,目眦欲裂的瞪着顾言,惊恐万分的啊啊尖叫着。
“秦卿在里面!”
顾言目光冰冷的扫了哑巴乞丐一眼,抄起铁锹低头继续挖土。
我和顾莫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是秦卿奶奶的墓,虽然新挖出来的土颜色奇怪,可整个坟包除了被顾言挖过的地方,其他的土层并没有新近动过的痕迹,枯萎的荒草根系虬结成团,也不像是一两天时间就能形成的样子。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顾莫又伸手去拉顾言的胳膊,望了一眼地上的土堆道:“这座坟哪里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啊啊啊呜呜呜——”
哑巴乞丐也跟着顾莫拼命点头,嗯嗯啊啊的尖叫着。
“让开!”
顾言烦躁的抬手将顾莫甩开:“我说秦卿在里头就在里头!要么帮我一起挖,要么就给我一边儿去!”
我伸手拉了拉顾莫的胳膊,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对他暗中传音。
“既然坟里没有阴灵,就不存在惊扰故去的人。
让他挖吧,如果秦卿真的在里头倒是好事,如果不在,也好让他死心,没必要拦着。”
顾莫嘴唇动了动,松开顾言的手。
“啊——”
哑巴乞丐见顾莫不再阻止顾言挖坟,尖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嗤啦”一声挣破了身上的衣服,挣脱了陶辉的钳制,猛的朝顾言扑了过去。
“滚!”
顾言的身手竟然丝毫不弱于顾莫,抬腿就是一脚,在哑巴乞丐还没扑到他身上的时候便踹在他的心窝上,将他踹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哑巴乞丐的身体如同抛物线一般飞出去的同时,一口鲜血也全都喷在秦卿奶奶的墓碑上。
顾言连看都没再看哑巴乞丐一眼,扬起铁锹,低下头继续挖了起来。
哑巴乞丐在地上挣扎着拱了拱身体,头一歪,竟然不动了。
天已经大亮了,可刚刚还很稀薄的一层雾气,慢慢变得厚重起来,远处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我皱了皱眉头,刚要蹲下身去看哑巴乞丐的情况,只见他肩头刚刚还燃烧着的三盏阳火如同被人吹灭的蜡烛一样,呼的一下子就突然熄了。
怎么会这样?
就算哑巴乞丐被顾言一脚踢到了命门,也不至于这么快骤然就死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怔愣的功夫,哑巴乞丐刚刚还在体内的魂魄就像是被人突然一把拽住一样,倏的在我眼前飘走。
甚至连一丝的阴气和死气都来不及从魂魄上溢散出来。
速度之快,让我、狐小七和陶辉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便眼见着消失在浓雾中。
而它消失的方向,正是我们昨天晚上去过的灌溉湖方向。
我暗暗有些心惊,且不说我如今已经是天阶修为,单说狐小七,现在他身上有九尾狐的全部灵力,竟然也没能有机会拦住哑巴乞丐的魂魄。
“我追去看看!”狐小七抬脚就要朝灌溉湖的方向追去。
“别去!”
我连忙伸手拉住狐小七,望向顾言道:“哑巴的死和魂魄的离开都太蹊跷了,咱们先帮顾言挖开坟再说!”
陶辉和顾莫也赞同的点点头。
“哥,我来吧!”
顾莫说着伸手从顾言的手上接过铁锹,一锹锹接着挖下去。
我们在边上用手的用手,用脚的用脚,没一会儿功夫,棺材盖便整个儿露了出来。
秦卿的奶奶已经下葬一二十年了,棺材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缝隙里全是陈旧的泥土,怎么看都不像动过的样子。
顾言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从顾莫手中接过铁锹,用铁锹铲口一下下的砸向棺材盖的缝隙处。
不过两三下,腐朽的棺材盖便开始松动。
“先启开看看再说!”
陶辉叔叔开口,走过去用手抓住一角棺材盖,顾莫和狐小七也都过去帮忙。
顾言也将手里的铁锹扔到一边。
陶辉叔叔吼了一声,四人合力,棺材盖终于一下子就被掀了开来。
“我去!”
陶辉叔叔一声惊呼,“真是见鬼了,还真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