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挥散了台阶上的那些人脸黑蛇后，纵身便要跃入地下湖中。
“小家伙，等一等！”顾言突然对着十五开口。
“喊奶奶！”
十五扭头，十分不友好的瞪了顾言一眼道：“猴姐我三百多岁了，刚刚还救了你的性命，管你到底是个什么转世，这辈子到底也活了二三十年了，怎么这点礼貌都没有？”
顾言被十五怼得嘴角直抽，却没再继续跟十五纠结下去，目光从它的身上淡淡扫过，望向我开口道：“小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被困在这里的怨灵应该是秦家湾这些年死去后被葬在祖坟地的秦家人的魂魄。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试试将他们超度下去，而不是彻底打散？”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顾言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大概跟我一样诧异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侯卿。
因为顾言的话音落下，我分明听到侯卿“呵”的冷笑了一声。
我不由得抬眸望了顾言一眼，这个人，我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不管是顾莫的哥哥顾言，还是当年的破军神将星君，似乎都不像是慈悲悯人的性格。
“如果这些魂魄都是因为仙帝而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机会，我只是希望，加诸在我身上的罪孽能少一些。”
顾言似乎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对视着我的目光，一脸坦荡开口。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其实就算顾言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这么多无法再投胎转世的怨灵，如果真能全都超度下去，至少能积攒下不少的功德。
可是，它们现在的样子，如果直接超度，就算入了往生台，转世之后也会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更何况，它们这个状态，能不能过鬼门关，进不进得了地府还真不一定。
“是不是很麻烦？”见我沉吟着没说话也没动，顾言又问我道。
“的确有些麻烦。”
我望了顾言一眼，开口解释道：“刚刚十五杀掉的那只巨兽名为阴混沌。”
“混沌？
山海经中提到过，昆仑西面有异兽，浑身长毛，似狗又似熊，四脚，却五爪，又双眼双耳，却无法看见和听见。
有腹部却无五脏六腑，有人智，所以欺软怕硬，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顾莫轻声开口，望了一眼那团越变越小的黑色长毛不明物，扭头望向我，惊讶的问道：“小忆，你说那东西就是山海经里提到的，能吞天地的混沌兽？”
“当然不是，此混沌非彼混沌。”
我笑着摇头道：“关于阴混沌，我也是之前在白七爷爷的藏书中看到过一次。
阴混沌，的确由山海经中的异兽混沌演变而来的，却并非天生地长，而是数千年前，某位暴虐的皇帝担心自己死后坟墓被人破坏，请方术之士人为炼造出来的。
其实阴混沌也是一种守墓兽，只是因为这种炼造阴混沌的方法太过阴损，所以后来被列为了禁术之一。 ”
“怎么个阴损法？”顾言问道。
“不仅需要从数千牲畜身上活剥下皮毛，还需要用上千人的灵魂和鲜血孕养，成功后才能得到这么一只守墓兽。”
我回答道：“守墓兽跟异兽混沌一样，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欺软怕硬的性格一样，又极其喜阴惧阳，所以被取名为阴混沌。
它以魂魄为食，每吞下一个魂魄，体型就会变大一寸。”
说着我又望向台阶下那片原本是地下湖的地方，接着道：“那并非是地下湖水，而是阴混沌口中流出的的涎液。
混沌兽如果感受不到闯入墓葬者的恐惧，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只要闯入者误入了它的口涎湖里，便必死无疑，死后魂魄变成它的口中餐。”
“忆姐，你懂得好多哦！”
十五满眼崇拜又狗腿的望着我，好奇的追问道：“既然魂魄都被阴混沌吃了，那这些人脸蛇又是怎么来的呢？”
小家伙站在台阶最前端，那些人脸黑蛇畏惧十五身上的阳气，蠢蠢欲动却不敢攻击。
它歪着脑袋忘了一眼底下密密麻麻的蛇群，想了想，一脸紧张的问道：“姐，姐，它们不会是刚刚被我从阴混沌体内打出来的吧？”
“的确是被你打出来的。”
我瞅着十五一脸紧张的样子，好笑的觑了它一眼道：“阴混沌跟异兽混沌一样只有腹部却没有五脏六腑，不管过去多少年，体内也不会修出内丹，所以被它们吞入腹中的魂魄并未被它吸收融化，而是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它才会体型越变越庞大。
当它遇到天敌的时候，就会主动吐出吞下的那些魂魄，瞧着是在示弱，其实是在对敌人下黑手。
因为被它吐出来的那些魂魄受到阴混沌的涎液的滋养就会变成剧毒无比的毒蛇，只要沾上，立刻就会毒发身亡。
那些人脸，其实是那些魂魄原本的样子，因为被阴混沌吞下腹中，无法逃离无法转世，一年年下来，便积攒下了无尽的怨气，这里的黑暗，也全都是因为怨气太重所致。
不过你也并没有好心办坏事，人脸怪蛇不出来，涎液湖不会消失，我们一样走不下去了。
也就是你这个小家伙天生的百毒不侵又是至阳体质，也算得上是阴混沌的天然克星了。”
“嘿嘿，我就说了，猴姐我就是最棒的！”
十五一听我这话，开心的双手又掐上了小蛮腰，摆出了一副六亲不认的骄傲姿态。
“所以。”
我望了一眼顾言，轻声开口道：“所谓麻烦，是要先散去它们身上积累了多年的怨气，再想办法将他们恢复成正常魂魄，才能进行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