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十五嘻嘻笑着，伸手替我接过红绸的一端，刚扶着我转身，突然一道女声在门口响起。
“罗忆，不要跟他拜堂，你身边的人，他不是顾莫！”
热闹的大厅戛然安静，牛二叔唱喝着拜堂的声音霎时噎在喉咙里。
我佯装惊讶的猛然掀开蒙在脸上的盖头，有些意外的发现，来的人竟然是秦卿。
再扭头望向站在身边的“顾莫，”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复杂的站在门口的秦卿。
“阿言，你真的愿意为了《仙域辑要》里的记载，而坚持要跟罗忆成亲吗？”
秦卿眼中含泪，表情绝望的抬脚一步步朝“顾莫”走了过来，逼视着他。
她会来，倒也着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不过，她这次来，我倒是挺欢迎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欢喜看到她。
给我们少了很多准备好的步骤。
“得，麻烦来了！”
落针可闻的喜堂里，邵真人突然不合时宜的嚷嚷了一声。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呆立原地的众人似乎被邵真人的声音惊醒，全都动了起来。
蛇九儿和十五拉着我朝后退开，跟新郎“顾莫”拉开距离。
恰在这时，屋里的光线突然诡异的一点点暗了下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整个喜堂里便已经一片漆黑。
是那种像被人戳瞎了眼睛，即便有高深修为，也什么看不到的黑。
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耳畔突然传来极为诡异的咯咯咯的女人的笑声。
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爽朗、喜气和开心，却又因为那笑声，即便如我已经是天阶修为，也被那笑声干扰得听不清周围人的脚步和动作，以至于那笑声又格外诡异。
“吉时到——”
那咯咯咯的笑声中，竟隐约夹杂着牛二叔那中气十足的唱喝声：“一拜天地——”
与此同时，一只指腹稍稍有些粗粝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
那么熟悉的触感，那么熟悉的气息。
两手交握，相同的煞气瞬间交汇融合。
真正的顾莫。
“二拜高堂——”
我被顾莫牵着，转身，下拜。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那声礼成，屋里重新亮堂起来，与此同时，一声炸雷在屋外响起，狂风骤雨不期而至。
屋外的挂在树上的那些大红灯笼和喜字被狂风刮得满地乱滚，院子里满地狼藉。
就连原本厚重的积雪也全然被狂风骤雨吹散，融化。
我们头顶上的天，仿佛是突然之间怒了。
而我和顾莫的婚礼，却成了。
天光大亮。
我和顾莫手牵手，冷冷的望着站在距离我们两米外的，另外一个跟顾莫一模一样的男人。
“你竟然没事？”
对峙了半晌，对方首先打破了沉默。
围在我们周围的家人们脸上全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除了站在顾奶奶身边的陈曦月陈妈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踉跄着朝后退开两步。
脚步声细碎， 却是屋里唯一的声音，因此显得刺耳。
那个跟顾莫一模一样的男人眉头一拧，目光冰冷的朝陈曦月望了过去。
“我，我明明已经……”
陈曦月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有些慌神，连忙开始解释。
但刚开口，却又没再说下去，而是飞快的从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出来。
“仙帝爷放心，曦月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曦月说着，将锋利的剪尖抵在顾奶奶脖颈上，厉声说道：“重新来过！
你们重新拜堂，否则，我现在就将这个老太婆刺死！”
男人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望了我和顾莫一眼，冷笑着抬手从后脑处缓缓抽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随着银针被抽出来，他脸上的容貌也开始发生变化。
紧接着，他又轻喝一声，又有几根银针从他的身上透射出来，“叮”的几声轻响，尽数没入一边的案几和椅子里。
他的身形高矮也接着发生改变。
顾言。
易骨法！
难怪我虽然凭借着紫眸异瞳认出他不是顾莫而是顾言，却一直看不出他身上有易容的痕迹，更没有猜出他到底是怎么将容貌体型改变得跟顾莫一模一样的。
原来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古代易骨法。
据说这种手法极其诡异，跟现代的整形术原理其实一样，却不手术，不磨骨，仅凭几根银针和穴道，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说白了就是徒手整形。
需要对人体骨骼结构熟稔于心，懂得相互之间的关系和位置，再借用穴道和巧力改变骨骼位置，从而达到易容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易容法，随时可以恢复原貌。
顾言并不在多言，冷笑着望了顾奶奶一眼，又望向我和顾莫。
他虽然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可那冷漠的眼神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脸上冷笑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我和顾莫对视一眼，并没有理会顾言，只静静的望向陈曦月没动。
依旧十指相扣。
“阿言，你不可以这样！”
秦卿见状，有些惊慌无措的望了一眼陈曦月和顾奶奶一眼，伸手去拉顾言的胳膊：“顾奶奶也是你的亲奶奶，你不可以——”
“滚开！”
顾言冷喝一声，将秦卿猛然甩开：“身为秦家人，却愚蠢至此，连你那个吃里扒外的母亲都不如。
如果不是因为天魂无法藏匿，我早就杀了你！”
秦卿被顾言甩开，踉跄着跌到在地，老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睛惊恐的瞪大，指着顾言道：“你……你也不是阿言……
你到底是谁？
阿言到底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
他的确不是顾言。
我和顾莫也早就发现了，所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既然敢借着顾言的身体来到这里，那今天就不用再回去了。
“曦月，动手，本仙就不相信了，堂堂七杀神君，还能亲眼瞧着他的奶奶死在他面前而无动于衷。”
顾言扭头，冷声对陈曦月开口道。
明明是顾言的身体，出口的声音却是鬼仙秦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