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老人一边将手伸到立柜的顶上摸索着,老半天才摸下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来。
“你爸爸的东西都在这个柜子里头了。”
和木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抖抖搜搜的将锁头打开,“里面的东西我每年都会拿出来晒晒日头, 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不至于发霉了。”
柜门打开,柜子一共四层,里头的东西并不多,最上面一层整整齐齐的叠着两件白衬衣和两条黑西裤,以及一双显然是当地手工的千层底布鞋。
再下来一层放着一个笔记本,和一个笔筒,笔筒里插着两支钢笔和两只铅笔。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很小巧的黄铜捣药罐子和一块老式天梭牌手表。
最下面两层,便全是各种医学书籍和一些杂志了,码放得整整齐齐。
和木老人将柜门打开,便侧开了身子。
望着里头的东西,我好容易逼回去的眼泪再次冲出眼眶。
似乎看见,很多年前,那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在这间屋子里或是用药碾子碾药,或是斜躺在床上看书,或是站在这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或是抽出一本书。
又或者,拿出一套衣服准备更换。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将那个笔记本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这是一本蓝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里头的纸张已经有些微微发黄,但保存得还十分完好。
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将笔记本轻轻翻开。
一张相片从里头轻轻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伸手去捡那张照片,可刚伸出手,照片上的人,却让我如同见鬼般的惊得呆住。
手像是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大脑上仿佛炸响一个闷雷,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张照片上,并排站着三个人。
除了爸爸,另外两个我也全都一眼认了出来。
爸爸站在三个人中间,他的右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爸爸的手亲热的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女孩那骄傲的眉眼,疏离的眼神,漂亮精致的五官,我一眼便认出来,那竟然是顾莫的妈妈。
而站在爸爸左边的那个人,更是另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古九魄。
虽然我从第一次见到古九魄的时候,他就一直戴着那张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
再到后来找他报仇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因为邪术的反噬开始出现一个个脓疱;
在天师府再见到他最后那一次的时候,他躲在阴暗潮湿昭狱牢房里的那张脸更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
但五官轮廓和鼻子正中的那颗黑痣,以及那双阴沉的眼睛,依旧让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绝对是古九魄没错。
他比爸爸要矮,差不多才到爸爸的耳朵位置。
而我、秦卿和邓等,五官都在某些地方跟古九魄很像。
特别是秦卿的那双眼睛,几乎跟古九魄一模一样。
古九魄年轻的时候长得并不丑,甚至比爸爸还要显得英俊秀丽一些。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我脑袋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敲了一棒子一般,昏沉沉的疼。
从照片上看,爸爸他们三个那时候的年纪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
三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爸爸跟顾莫的妈妈看起来似乎还是情侣关系。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那个时候竟然就认识古九魄!
那妈妈被古九魄关起来的那一年,爸爸知道吗?
跟他有关系吗?
“丫头,怎么了?”
和木老人见我蹲在地上半天没动静,蹲下身子替我将照片捡了起来。
吹了吹照片上的灰尘道:“我听你爸爸说,这张照片是他高中毕业后,去北戴河旅行时拍的。
这两个,都是他在路上认识的聊得来的朋友。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吧?”
和木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照片递给我。
“不是,她不是我的母亲。”
我惧怕似的将拿着笔记本的手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回答。
声音有些干哑,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奇怪。
“好孩子。”
和木老人将那张照片轻轻放回柜子里,和声说道:“年轻人交朋友很正常。
甚至因为年轻会犯错也很正常,只要他们是疼爱你的父母,那便是永远值得你尊重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轻轻拉了起来。
“这似乎是你爸爸早年的一本日记,里面或许记载了一些你想要知道的谜底。”
“好!”
我将笔记本合上,紧紧的抱在胸前,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太敢打开看里头的内容。
“爷爷,我们今天还要上雪山去,爸爸的笔记本我先拿走了,其他东西就暂时放在您这里,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过来拿好吗?”
我声音有些发涩的开口问道。
“好!”
和木老人点了点头,转身重新将木柜上锁。
将那张照片也一并锁在了柜子里面。
“对了,丫头,跟着你的那只小猴子,不是普通猴儿吧?”
往外走的时候,和木爷爷开口问我。
“嗯,它是一只地支猴。”我点头回答。
“那等你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再来我这里一趟吧。”
老人开口说道:“我给你们配几样药材做成药丸,你拿回去之后,用地支神猴的猴毛烧成灰化进清水中作引,让文珊和潘奕母女俩服下去,或能消除她们身上沾染的阴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