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圣回天烺的路上,父亲让随行医官不停的给他灌药扎针,回到都城后也是如此。
但那些对早已生无可恋的他起不了半点效果,不仅如此他还盲了眼睛,耳力也失去大半,只能听到些微弱的声音。
发现自己眼盲之后,他躺在床上笑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头下的软枕。
盲了好,盲了就分不清白天黑夜。
盲了就会不知道是否天亮,可以让自己一直身在黑暗中,那样他残存不多的日子也可以过的相对容易一些。
耳朵坏了更好,他不必再理会外界的一切,他只想让自己沉浸在与小姐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里。
直到父亲被迫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喊话,告诉了他实情时,他才从那个封闭的小世界里走出来。
他想起在凤家老宅的温泉池中小姐一次次的叫他傻瓜。
想起小姐说收回别的女人不能碰他的那句如同咒语似的话。
想起小姐在堡主和几位爷面前说过,她这辈子非他不嫁。
想起紫露别苑那扇被小姐砸的满是斑驳的大门。
他……
真的是个傻瓜。
一个彻彻底底的天下第一大傻瓜。
于是,他活过来了。
他来找她,来接她。
他怕她不跟他走,还已经做好了直接抢人的准备。
可是小姐她却说愿意。
当时他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心底却狂喜不已。
可当他听到她说欠他时,他心中的怨气再次浓了起来。
既然她欠他的,那他就要让她用一生来还。
还了这一世,再还下一世,生生世世,无休不止。
于是,他强硬的拉起她的手,当着北圣皇帝的面,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当着她家人的面将她带走。
他已然等不急了,想让她现在就偿还。
卓承骁的话让凤小染眼中的泪水瞬间满了眶。
“小姐,你为何不告诉属下?”卓承骁的语气中满是哀怨,听的凤小染心疼。
“我……我不能拿大哥哥和北圣百姓的命做赌注,我那时没有时间,我也不想那样对你,我也不想。”
凤小染扑进卓承骁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打湿了他前胸的袍衣。
那泪水很热,又很寒,仿佛让卓承骁的心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卓承骁不再说话,他抱起小姐走到一处榻前,自己缓身坐下,然后将她放在双腿上。
就这样,凤小染放肆的哭着,而他紧紧搂着他的小姐,静静的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凤小染平静下来,抬起了头。
“那……那你这次来北圣到底是为什么?”
卓承骁闻声低头,看着怀中人,为她抹着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
“就是来要小姐你的,属下不想再和你分开,想要带你回天烺,只是……”
“只是我只能给你为奴为婢?”
卓承骁闻言立刻抓住凤小染的手,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生怕怀中人跑了一般。
“小姐,你别生气,属下也没办法,这只是暂时的,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全办妥了,属下就娶你为后。”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在凤小染这里,卓承骁永远不用说的太多,永远不用解释太多。
她知道但凡有别的方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她知道这肯定和卓沥川当年的那些担心有关。
别的不说,就说她以女婢的身份回去,才不会过分引那些别有意图的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