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哭。”
“还挺有骨气。”
他莞尔地抬手，想要帮她擦干眼泪。
“裴鄞，我不喜欢乱臣贼子。”
刚刚伸到面前，他听见眼前的小娇娇软绵绵的嘟囔。
他哑然失笑。
“说谁乱臣贼子呢？”
“我不管，我最讨厌乱臣贼子了。”
“怎么逮着一个词就骂微臣？哪里看出微臣要当乱臣贼子了。”
“那你不让我看皇兄。”
温窈抬头看他，“你不要背叛皇兄。”
裴鄞抿唇，没有说话。
她蹙眉，去拉他的袖子，“你听到没呀，裴鄞。”
他慢慢蹲下来，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
“怎么不唤微臣裴郎了？”
“不想叫你，坏人。”
“多叫微臣几声裴郎，裴郎答应永远不背叛您与皇上。”
“真的假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温窈忍不住笑，笑得肩膀轻颤。
她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看着他，“裴郎。”
“裴郎。”
她娇娇软软地叫，仿佛要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裴鄞的眼睛越来越黑。
如同化不开的墨，眼神已经把她扒光了。
“裴郎。”
“裴郎。”
“裴郎啊，你要乖乖的。”
温窈轻叹，一切心思尽不在言中。
小姑娘还是很敏锐的。
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她的确察觉到了不对，在这儿拐着弯警告他呢。
裴鄞把她的手放在掌心。
如同对待自己的眼珠子似的那样宝贝。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公主放心。”
“一切都有微臣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宫找皇兄？”
“微臣答应您，半个月内。”
“哦。”
得到准确的应允，温窈也不跟他多说废话了。
“你不是还要忙吗？快回去吧。”
裴鄞抿唇，“想和公主跳舞。”
“你很闲？”
“也不是很闲。”
温窈挑眉看他，轻笑。
“裴郎呀，你真搞笑。”
“嗯？”
“不跳，快走啦。”
她拿起旁边没看完的话本子，懒洋洋地支着头，“已经跟燕临约好下棋的。”
……
裴鄞没有再说话。
他神色莫测地缓缓站起身，“好。”
“那公主最近不要出公主府，等尘埃落定后，微臣再跟您解释一切原由。”
“微臣告退。”
“嗯。”
……
出了公主府，裴鄞面色漠然。
随从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些时日，大致明白了他的脾气。
明眼一看就是生气了。
“大人，是公主惹您生气了吗？”
“公主怎么会惹我生气。”
听到主子语气不虞，随从赶忙噤声。
裴鄞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宽大骨感，白皙修长。
“霍老到底是病急乱投医。”
“徐奎那个废物，连皇上都比不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只能对不起老师了。”
“大人，您要和霍老……”随从震惊地看着他。
“只是有更合意的人选罢了。”
他淡淡地道，“他老人家的大恩，我不会忘的。”
“……是。”
……
各地爆发躁动和混乱，百姓为了躲避战火，一路向京城逃难。
沿途各县城都设有救济赈灾的地方。
温窈被压抑的气氛弄得坐不住了，也搬了公主府的仓库出去，叫人在难民聚集的多个地方搭台子施粥布粮。
“裴大人真是个好官儿啊！”
“这位大人为何从未听说过？”
“他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裴玉真啊，这你总该记得吧。”
“裴大人是真的把我们放在了心上，谢谢谢谢啊。”
城楼上，裴鄞看着手下人的线报蹙眉。
他的确让各州县开仓放粮，但一层一层剥削下去，他并不认为真正到百姓手里的能有多少。
而且，他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
不是他不想。
若是想要继续爬，他需要民众的声望。
但是京城的局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没有办法再细细的去看着下面的人把粮食送到位，毕竟稍有不慎，若是有人浑水摸鱼，贪污帽子就又戴在自己头上了。
“是谁？”
“小人询问，那些人不肯说。”
随从迟疑了一下，又道，“只说是大人之妻，为救助百姓，聊表心意。”
……
裴鄞蹙眉，脸上闪过明显的厌恶。
他想到了最近常借巡视之名，纠缠他的那位女官薛涛，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他烦不胜烦。
偏偏她也极其受霍老的赏识。
博学巧思，足智多谋。
一些计谋策略连他也为之惊讶，仿佛源源不断般，无论何时都能很快找到应对之策。
裴鄞想。
他许是被公主弄得有心理阴影了。
如今遇到纠缠他的人，只觉得恶心。
可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甜得让人上瘾。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场多方博弈后的结果了。
而他现在，就是要不动声色地为最终的胜利层层加码，在黎明到来的前夕完成彻底的翻盘。
见自家大人表情不好。
随从想了想，捡着好听话说，“会不会是公主？”
“毕竟，公主那么喜欢大人您。”
公主。
……
听到这个，裴鄞的神色果然舒缓了很多。
“公主宅心仁厚，善良可爱。”
“的确是她会做出的事。”
随从沉默。
恕他直言，对于长乐公主是否真的会做这好事，他实在不敢恭维。
算了，直言的人掉脑袋快。
他还是少说点惹大人不开心的话吧。
“大人，还有件事。”
他迟疑了一下，轻声开口，“霍老的孙女霍莹莹，嗯……把一书生活生生打死了。”
“怎么回事？”裴鄞看着他。
“好像是霍莹莹当初答应书生只要陪她过夜，就让他高中进士，入翰林院。”
“谁知道霍莹莹吃干抹净后不认账了，书生一气之下找了机会把她绑了丢进乞丐窝里，听说回去时很是惨不忍睹。”
“霍莹莹不仅把那些乞丐全部杀了，连那条街看到的人也都杀了。”
“书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去衙门告，被随后赶来的霍莹莹直接在衙门打死了，很多百姓都看见了。”
……
裴鄞沉默。
他突然想起霍老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夸赞自己孙女冰清玉洁，阴阳公主如何如何不堪。
啧，好烦。
想抱公主了。
温香软玉在怀，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