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里被霍安他们软禁了。”
“昨天晚上突然来了一伙刺客,直接杀进来打晕我就跑,路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处小房间里了,然后一个黑衣人进来,直接把我拎起来,提到了你这里。”
温窈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是谁救的你?”
“不知道。”
徐赋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娇娇。”
“皇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大胖子。
可以看出宫里的伙食很好,古代人普遍清瘦,能胖成这样也实属鹤立鸡群。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中惯常的阴鸷和戾气通通化为乌有,只剩下了对妹妹的温柔和宠溺,还有对亲人的信任和依赖。
徐赋的确不是个好皇帝。
内阁那群人,恐怕也不想再忍受这样的君主了吧。
“别怕。”
温窈看着他,扶他站起来,“你吃饭了吗?”
“没有,我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徐赋吸了吸鼻子,“我想吃肘子,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吃过肘子了。”
“霍安他们不给你吃肘子?”
“他们给我吃咸菜和白米饭啊呜呜呜。”
……
温窈出门吩咐下人,叫厨房提早开火准备晚膳,顺便把现在有的点心和食物先拿来。
不一会,下人就已经带着食物回来了。
但他不止一个人,身后还跟着江岫白。
“公主。”
半打开门,她的身体堵在缝隙处,不让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况。
“公主。”
高大男子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
他看着她,温和地微笑,“岫白能进去吗?”
“不能。”她看着他的眼睛。
江岫白颔首,从身后将食盒拿出来递给她,“有些多,劳烦公主多走几趟。”
温窈点点头。
她接过食盒,发现平日里看他拎着轻轻松松,到了手里才知道有多重。
她瘪嘴,看着他。
仿佛早有预料,他并没有轻易松手。
把重量掂在自己手里,微笑地看着她,“需要岫白拎进去吗?”
温窈想了想,“你放在地上就好。”
看她这样,江岫白轻轻叹了口气。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公主。”
“您该给岫白一些信任。”
这话别有深意。
四目相对,她看着他运筹帷幄的漆黑眸子,恍惚有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他耐心宽容地看着她。
仿佛无声的博弈,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看样子她不愿意的话,他绝对不会逼她任何事。
“你进来。”
温窈犹豫的时间并不长。
就好像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就守口如瓶地帮她保守失忆的秘密。
比起燕临和裴鄞,她更信任眼前这个始终都在包容她,甚至很会示弱来消除她警惕心和边界感的翩翩公子。
江岫白垂下眸子,掩盖住隐秘的欢喜。
他很高兴。
这种喜悦感,简直如同浪潮拍打着他的心。
公主啊,真的太可爱了。
转过身,他和颜悦色地吩咐身后的下人们,“东西都放在地上,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
走进屋子,他与里面畏畏缩缩的小眼睛不期然地对上视线。
脸上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异样。
只是点了点头,就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面上。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饭菜都摆好。
打开最后一个食盒,他拿出了一件绸缎衣服。
“请公子到门口换衣服。”
江岫白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徐赋身上穿的是明黄色寝衣。
大概是因为难以找到合适尺码的衣服,救他的人并没有给他换衣服,只在外面裹了一层破被单。
他也清楚自己要改头换面才能安全,当下就接过衣服朝门口走去。
正好是个拐角,倒不担心被温窈看到。
江岫白站在桌子前,给她开始盛汤。
“怎么不叫他在屏风后?”温窈问道。
“离公主的床太近了。”
他温和地轻声道,“女子房间的内室外男本就不该擅自进入。”
“你也进过啊?”
江岫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开心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哈哈。
温窈看着他,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
“好了,我懂了。”
“公主懂什么了?”
“岫白岂是外男?我与岫白自幼相识,早已经亲密无间了。”
他的嘴角无法抑制地轻轻勾起。
睨了一眼面前笑容明媚的人,矜持地微微颔首。
“公主明白就好。”
“无论何时,岫白总不会害您。”
……
徐赋作为江岫白远房兄弟的身份住了下来。
战争蔓延的很快。
尽管温窈已经不关心打到哪里了,可当远方嘈杂的声音震天响,肃杀冰冷的气氛波及到公主府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心脏恐惧的波动。
这种感觉太新颖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是战争中随波逐流的浮萍,身不由己。
大环境下,她的能力太有限了。
甚至做不出一点反抗。
哪怕死亡的阴影降临在头上,她依旧很兴奋,有些时候,那小客服说的并没有错,对于新鲜感渴求的情感障碍,让那位大佬变成了疯子。
她想,这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呢?
“所有人回到房间里,没有命令不许出来!违者死!”
江岫白正在陪她吃饭。
宝珠园的大门突然被踹开,一队铁甲兵跑了进来。
下人们吓得蹲成一片,抱头不敢妄动。
领头的男子身姿颀长,步履如踏莲花,优雅平缓。
他跨过门槛,慢慢走了进来。
“江公子,还请回到您自己的院子。”
他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屋子里坐着的两人。
江岫白也看见了他。
他不紧不慢地给温窈续了碗香薷饮,才微笑着起身出门。
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近。
他欣赏地看着面前一身官服的俊美男子,端端正正地行礼。
“裴大人。”
“您现在可是声名显赫啊。”
眼前的人,正是裴鄞。
他仿佛完全脱胎换骨般,颀长挺拔的身躯负手伫立。
就好像独立于世的巍峨泰山,正气凛然,屹然不动。周身萦绕的是上位者独有的不怒自威,矜贵从容,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匍匐臣服。
“江公子。”
他声音磁性醇厚,却不想跟他废话,“请你回芷兰园。”
裴鄞眉骨高挺冷峻,眼窝深邃迷人,看人时眼中的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压迫感很强。
身上清隽飘逸的气质荡然无存,只有游刃有余和运筹帷幄的沉静和从容。
江岫白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走出了大门。
裴鄞抬起头,目光直直地锁定了屋里纤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