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来到长安县衙,正好看到于尚和一帮禁军在小摊贩桌前喝着馎饦汤。
于尚顿时一喜,小神医过来了?
“小神医你没事吧?”
李凡对着于尚一拱手,“我这次能够出来,还是多亏了于将军和秦二公子了,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于尚心里激动,他火急火燎上赶着救李凡,除了秦府的人情,不还是存了这一份人情吗?
军队中各种权力角逐,山头林立,要想往上爬,除了战时不要命往前冲,还要身后有人。
于尚赶紧接话,“小神医,李将军吩咐我一定要把曹利群看住,可是我很惭愧,曹县令用一帮人把高掌柜抓住了,我拦不下来。”
车小小纳闷,“不对,这些捕快被于将军拿下,曹县令现在手头上根本没人,就他一个人?”
夏刚接话,“小师妹,你漏了一个人。”然后故作神秘。
车小小眼巴巴等着师兄说出后半截。
李凡轻咳一声,“只怕是魏叔玉的家人过来了吧。”
于尚正色,“正是!小神医,你也知道,魏公子的父亲正是魏大夫。”
李凡一愣,“魏征?”
这下轮到于尚奇怪了,“怎么小神医不知道曹利群的身边正是魏公子?”
“这下子不光魏公子到来,就连魏大夫也亲自带着部曲数十人过来了,根本拦不住他们。”
车小小神情焦急,赶紧道:“快冲进去吧,若是这高掌柜被屈打成招,这小……神医,怎么那么拗口。”
李凡一笑,“若是小小姑娘觉得别扭,就称呼我,李凡吧。”
夏刚早就得了孙神医的吩咐,一切为了小神医的安全着想,也开始做工作,“于将军,既然这件事情你做了,就是站在了大义份上,若是这个时候犹豫,等到里面尘埃落定,高掌柜翻了口供,你就是仗势欺人,小神医在西市纵马狂奔就是恃宠而骄。”
于尚本来就是担心两边落不了好,这个时候被夏刚刺激了一下,顿时胆气粗了起来,“妈的,干。”
李凡偷偷朝夏刚竖起了一个拇指。
大哥,厉害。
夏刚一本正经,坦然接受。
车小小看到后,小嘴一撅,“虚伪!”
李凡大汗,于尚原本就是雪中送炭之举,只不过送炭的可能打了折。
秦府二公子作保,这还怕啥。
可这时,曹安意联合魏征压了过来,万一李凡被反制,那自己这个帮凶怎么办?
李凡也不能直接劝,于将军冲进去,你是为我做事,这个时候后悔晚了吧?
于尚会怎么想?
李凡正是瞌睡的时候,夏刚这个好助攻递了个枕头,妙。
果然,人不可貌相。
于尚开口,“兄弟们,随我冲进去!”
旁边的百名禁军立即站了起来,呼啦啦的拎刀列队的声音极为瘆人,吓得旁边卖馎饦的老汉,一哆嗦,将茱萸汁洒了一大碗。
老汉的脸都绿了。
那个心疼啊。
嘭!
十几名禁军强行撞开了门,果不其然,高掌柜正跪在大堂上。
左右坐着魏叔玉与魏征。
曹安意正坐在大堂上。
曹利群眼神木然盯着大堂上面的匾额一个劲儿看。
厅堂的角落里摆着几案,旁边放着一只香炉,插满了熏香。
曹安意看着气势汹汹的禁军闯了进来,手指一指,怒道:“于尚!你大胆!本官正在审理案子,谁给你的胆子闯了进来!”
魏征也是冷然开口,“于将军,听说你在这右卫的副将蹉跎了近十年了?”
于尚本能往李凡身边一靠。
曹安意叫着他的名字他倒是怡然不惧,倒是魏征好像挺尊重他的,但是后面那句话惊得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凡坦然道,“魏大夫去年在牢笼中不惧陛下的威胁,如此名声足以载入史册,我实在是佩服得紧啊。”
李凡的这句话说完,周围酝酿起一股诡异的气氛,倒是让刚才的剑拔弩张瞬间消失。
无他,李凡的这句话太敏感了。
李世民做皇帝不足一年,而魏征正是辅佐隐太子,跟现在的皇帝对着干的人。
细想,这个时候隐太子的尸体怕是还没腐烂透吧?
于尚倒是赞佩李凡的胆子真大。
魏征脸色铁青,两边顿时陷入尴尬气氛。
还是曹安意主动打破,“你就是救了陛下的小神医?本官看你也是有官身的人,为何这个时候打扰本官判案?”
说完这些,曹安意眼神示意那些魏府的部曲。
高掌柜的上衣被扒开,上面都是血淋淋的板子印子,趴在地上只有大口喘气的声音。
听到李凡进来,才勉强跪坐在地上,高掌柜带着哭腔道:“小郎君,我错了,是我贪心,曹公子已经将银子给足了我,这才惹恼了曹公子!”
啊!
车小小俏脸变红,白嫩的小手一指高掌柜:“你这人!好生糊涂!有人看到地上有粪都绕着走,你倒好,竟然把这屎盆子亲自扣在自己头上!”
车小小这话恁损了些。
饶是面相憨厚的夏刚也是一时憋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高掌柜赧颜,根本不敢说话,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魏征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看向别处。
曹安意一脸泰然,“来人,将这份口供给高掌柜按下!”
高掌柜一听,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回光返照,眼睛里满是不甘心,可还是颤巍巍接过了纸,准备摁下手印。
“慢!”李凡上去一把将供状抢了过来。
曹安意勃然大怒,“大胆,不管你是有官身,救了陛下一命,本官也要治你个咆哮公堂的罪!来人!”
说罢,一挥手,魏府的十几名部曲围了上来。
于尚一看情形不妙,吩咐道:“禁军听令,若是有人上前,打回去!”
魏征冷然道:“于将军,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在副将的位置再接着干十年了吗?”
于尚气息一滞。
李凡道:“魏大夫好生霸道,有人不听话,就要让人待在这位置上十年。”
“还有,今日若要按照正规的程序来看,曹县令手下连捕快都摊上案子,无可用之人,我想问,高掌柜的伤是谁打的?”
他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声音犹如雷霆,逼问这场上的每一个人!
首先冲击的就是现在坐在大堂上的曹安意。
一时间,曹安意只觉得全身的肌肉好像在颤抖,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
就算是在朝堂上,陛下的发火,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反应过来之后,曹安意强做镇静,“此案疑点甚多,本官现在除了怀疑高掌柜的贪心作祟,还想问问李医令,你在西市纵马伤人是何道理?”
李凡原本就不会骑马,一开始还觉得那时犯了大错。
但是此时,看着高掌柜浑身的血印,只是轻声说了出来:“曹利群该死!”
这还只是对方似乎忌惮自己的救了陛下,这高掌柜现在才只是受伤。
若是这件事没有和我栓在一起,谁知道他们一家会不会现在还活着?
曹安意原本被李凡震慑住的情绪,此时彻底爆发:“来人!将这个当街纵马伤人的狂徒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