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神医不停摇头，口中一个劲儿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瘟疫呢？”
秦怀道起初看到孙神医脸色难看。
李凡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秦怀道先前以为这长安百姓一时间得病人多，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两位几乎是长安的大小神医。
有什么难题能难倒这两个大佬呢？
可是在听到孙神医吐出瘟疫二字。
他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不曾见证饿殍遍野的景象，但在脑中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更别说，往更深处想，史书上说的事情——易子而食？
秦善道也是一时变色，瘟疫？
秦怀道小心道。
“小神医，瘟疫……额，这件事太大了吧。”
“虽说我是相信你的医术的，可是这、这……”
李凡接着道：“你们应该知道一件俗语，大灾之后，必然有瘟疫！
“先前两县百姓本就生活困顿，要是没了这场干旱。
“依照百姓先前的底子，一些病倒是自身能够抵抗，问题不大。
“可现在是百姓身子虚弱，一些疾病趁虚而入。
“要是这些百姓能够得到及时的救助，也能在这个源头上将他隔绝开来。”
孙神医本来就忧心将瘟疫这件事，上报后的后果。
自从陛下登基一来，倒是试行不少仁政。
这次两县的灾银也是陛下冒着与五大世家分掉养膘，非要这些家族出一部分银子救济灾民。
倒是让两县不少的百姓，能够活下去。
可现在的事情是，这克斯瘟疫啊。
陛下真的能够下定决心，救治这帮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的百姓吗？
孙神医不敢想。
要是陛下和前朝的皇帝一样，能错杀，不放过。
还不如现在这样，依照自己的力量，偷偷摸摸救上一部分人呢。
孙神医看了李凡一眼，心思矛盾。
“小神医，你觉得陛下对于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李凡看了孙神医担忧的神情。
“孙神医，我倒是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担心陛下像是前朝那些皇帝一样，血腥镇杀！”
咕咚。
秦善道偷偷咽下口水。
他的年纪尚小，毕竟不曾真的见过一些惨事。
对一些词语的定义，现在还不曾了解。
看到李凡面容严肃，就知道这件事很大。
李凡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但是按照陛下脾气。
“无论是对五大世家的硬气，还是努力为两县百姓争取灾银的做法来看。
“眼下直接告诉陛下事态的严重性，越快越好。
“早点实施对策，就能少死很多人。
“从先前这些事情来看，咱们这位陛下不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啊。”
众人不解。
还是不敢像李凡这样思索快捷，迅速定下决定。
李凡知道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北魏政权的时候，当朝统治者将百姓区分成好几个等级。
鲜卑族地位最高，其次是一些少数民族，再就是一些汉人，最低下的当属贱民。
何为贱民？
北魏打天下，遭到阻力，前朝的军士、百姓众志成城依靠城墙的厚重坚利来抵挡北魏军队。
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事实是。
城破后，这些前朝的汉人，因为拒不投降，统统被贬为贱民。
生活环境恶劣。
从事的往往是低贱的劳动。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遭到最大的迫害。
这些贱民基本生活质量得不到保证。
在天灾、人祸的影响下，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瘟疫。
当朝统治者立即命令军队封锁外围，全部屠杀。
不允许走脱一只活物。
前朝往事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秦家兄弟年纪还小，自然很少了解到其中的内幕。
但是孙神医毕竟生活阅历丰富，自然想得深了些。
许久，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孙神医重重点头，“小神医，这些事你说的有理，应该尽早解决，”
李凡也是和他对视，随后点头。
……
太极宫，两仪殿。
董太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二脸色僵硬。
而静静垂立在一旁的三位大臣，正是魏征和长孙无忌。
他们两人也是不敢说一句话。
董太医越发觉得殿中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现在还分明还是秋天。
“陛下，老臣有事要报，前些日子老臣休沐，便回长安县探亲。
“臣就觉那里的百姓，同时生病便有些奇怪。
“臣便留下心思，带了几名的村民安排住在臣的家里，方便照料。
“这几日臣一直在太医院查阅古书，回去又吩咐家仆煎药。
“在臣家仆的悉心照料下，他的病开始好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臣的家仆最近也患上了和村民一样的病情。
“臣觉得陛下……应该……尽早将宫门紧闭，严查百姓进入。”
董太医这一番话说得困难。
虽然话倒是说得利索，但是极为舒缓，一直在仔细斟酌用词。
李二看了他一眼。
他总觉得这跪在地上这老头还有事情在瞒着他。
“就这么多？”
董太医方才觉得殿中寒冷，这个时候倒是又开始觉得殿中燥热，心乱如麻。
“额，臣就知道这么多，想来也不是太过严重的病。”
李二瞟了他一眼，“起来吧。”
“谢陛下。”
“辅机、玄成，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魏征等了会儿，也不见皇帝的大舅子说一句话。
于是这位直臣，硬着头皮道：“陛下，臣觉得，董太医的担心不无道理。”
“还是要好好派人好好探查一番。”
长孙无忌理清嗓子，补充道。
“陛下，两县百姓刚刚从困顿中走出来，不能再发生一些祸事了，臣觉得还是应该派人看一看。
李二扫了他么一眼，这两个老家伙越来越滑头了。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魏征也是心中忐忑。
曹利群的案子刚刚结束还不满一月。
叔玉禁足的时间刚刚解除，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想到幺蛾子。
无端地，魏征想了那个小子。
长孙无忌想得倒是远了一些。
他是觉得，董太医的话有点东西啊。
大费周章从老家拉来村民，给人家瞧病。
村民的病倒是瞧好了，仆役确是得病了。
看着这董太医依旧跪在地上，长孙无忌忽然脑中闪现出两个大字——瘟疫？
嘶！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
不会吧？
长孙无忌飞快将自己想法驱散。
李二等了半晌，也不见董太医说话，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
他大手一挥：“辅机、玄成、还有你，咱么出宫，找孙神医和小神医问问情况。”
董太医身子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上。
呼！
好险。
出宫后，“瘟疫之说”，会不会从他们两位嘴中说出来，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阿弥陀佛。
死道友，莫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