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李凡和秦琼等人在后院中的凉亭中坐了一会儿。
秦琼本来身子就不太好。
加上上次又在宫中突然晕倒。
李凡虽然再次给秦琼开了几副稳固身子的补药。
但效果一般。
这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的时候了。
温度下降。
午后的这段时间，按理说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这段时间。
李凡和秦家兄弟吃了几碗米饭，又喝了几口秋葵汤。
倒是觉得背上微微出汗，感到有些燥热。
反观秦琼本来就是两件长衫裹在身上，秦夫人又是将一件貂裘披在他的身上。
秦琼回头一笑，倒是没有拒绝。
李凡暗道，秦琼的暗伤积累的时间太深了。
秦家兄弟也注意到了。
眼眶一红。
秦琼洒脱一笑，“我的病，你们兄弟俩早就知道了，不要担心。”
接着，他又重重一叹。
“天凉了。”
他自嘲一笑，“我的身子大概是能比所有人更早一步知道天气的变化了吧？
“去年大约这个时候，突厥兵临渭水。
“陛下单骑隔河，杀白马与颉利定下盟约。
“过了一年了。
“还是多亏了小神医，陛下的头疾才能治好。
“后来小神医巧使妙计，化解干旱。
“现在又是亲自将瘟疫给扼制住。
“这些都是小神医的功劳。”
秦兄看了远处池塘。
本来池塘中生长的荷花这时也是枯枝败叶，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杆子。
微风吹来。
哗啦作响。
顺带着还将枯杆上本就不多的败叶刮掉水面。
秦怀道也不明白秦琼的意思。
“你们可知在你们去两县的时候又发生了何事？”
秦怀道疑惑。
李凡也是继续听着。
没有多说话。
“自从去年颉利来长安闹过一次，颉利彻底膨胀，对于军事完全交给了外族，且在部落大肆搜刮。
“已经彻底暴露出亡国之兆，大臣们纷纷劝说陛下趁势出兵，攻击突厥。”
秦怀道震惊：“什么？这就要和突厥开打？”
秦善道硬气道：“那就打吧，难道还怕了那群狼崽子。”
李凡倒是能明白秦琼的考虑。
“国公爷，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大唐趁着机会，修养生机才是最合适的。”
秦琼一看自家儿子一眼，“你们啊，就是不如小神医看得远。”
秦善道颇为不服气，“老话不是说了吗？趁他病，要他命！”
“善道，虽说两县的干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但是毕竟国库抽调了大量灾银。”
“若是照着你这样说，既然要打仗，税赋是不是要往上提提。”
“这无疑更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秦琼说完这些，复又一叹。
李凡看着这享誉天下的名将。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秦琼的鬓角微霜。
李凡肃然起敬。
眼下的长安还算是安定。
不正是这些天下名将的功劳吗？
如秦琼。
李靖。
尉迟恭。
侯君集等。
“怀道，眼下的朝堂对于这件事的吵闹得很凶。”
“如魏大夫觉得不该打。”
“如长孙尚书倒是觉得该打。”
“正好，今日无事，爹就想着考校你们一番。”
“无论是打还是不打，说说你们的理由。”
秦怀道想了一阵，方才开口，“爹，儿子先前觉得打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现在听你这样一说，倒是觉得不打似乎也是一种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首先，陛下去年已经定下了渭水之盟约，我天朝上国，是不会轻易撕毁盟约的。”
“嗯，倒是不错。”
秦琼看了一眼老二。
秦善道这个时候倒也不是意气用事。
“儿子还是憋屈，就该狠狠揍他们一下。”
李凡哈哈一笑。
“二公子，倒是说得不错。”
“对付这些强盗，就是不该让他们。”
“可现在的问题是，劳民伤财是除了大公子所说的事情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非王者之师。”
寂静！
凉亭虽然不是密不透风。
秦家两兄弟倒是觉得四周的风都被凝固了。
小神医，小神医，瞎说什么大实话。
虽说突厥颉利瞎搞一通。
但是并没有把整个军队都拖进泥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要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突厥还是仍然有一战之力。
谁输谁赢倒还是一时真的很难说。
李凡依稀记得，李二一上台的时候也遇到了这个问题。
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又过了几年，瞅准机会，一举拿掉了突厥。
秦琼蹙眉品思。
最后哈哈一笑。
“言简意赅！”
“胆子够大。”
秦怀道酸了半晌。
哎，长得好。
医术好。
人品好。
怪不得招姑娘喜欢。
秦琼朝着自家儿子呵呵一笑，“你们哥俩好好跟小神医学着吧。”
“我要进宫一趟。”
秦琼看着李凡欲言又止的模样，“放心，小神医，这件事我会给你保密。”
然后又在心中加了一句，除了陛下。
李凡能想到，秦琼自然也是能够想到的。
并不是李凡的话有多么发人身省。
也不是秦琼没有想到。
客观上来说，秦琼是在往打和不打的两边的天平上加上一根稻草。
秦琼自然是知道这位野心勃勃的圣天子心里想的东西。
打！
去年受到的窝囊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为什么不打？
好好的一匹白马被砍杀在河边。
这份屈辱，天子如何忍耐。
朝臣打和不打分成两派。
鹰派长孙无忌。
羊派魏征。
鹰牌和羊派之间的角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而陛下自己本身就是一只鹰。
现在，秦琼为了大唐，决定试着劝说。
往羊派的天平加上一根稻草。
无他，小神医是陛下已经确定了的儿子。
小神医处理两县的事情非常出色。
陛下有很大的可能会听。
……
两仪殿。
李二看着下面吵作一团的大臣，有些头疼。
“陛下，臣觉得，眼下不适合和突厥打仗。”
这是魏征。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陛下，臣恰恰和魏大夫的看法相反。”
李二看着下面炒作一团的大臣。
双手无力一摆手。
脑阔疼。
然后又是杂乱的声音吵来吵去。
“陛下，翼国公有事觐见。”
“叔宝？”
“快请进来。”
秦琼神色严肃从外面进来。
李二一看见这秦琼进来，上去立马搀扶。
“叔宝，你身体不好，若无要紧事，差人过来就行了。”
“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臣和陛下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