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荣宁两府被抄家了!
有三大罪,其一是国孝期间公然聚众淫乐,其二是窝藏贼赃,其三是勾结逆王!
前两条还好说,但是最后一条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当年忠勇亲王叛变的事情,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几乎将朝野上下撸了个遍,那段时间菜市口的泥土都深了好几个色号。
没想到此事过了许久还能又翻出来,而且一下子将荣宁二府都赔了进去。
贾母这天早上就觉得心神不宁,谁知到了晌午,外面就传来了一些小丫头的喧哗声。贾母揉揉僵硬的额角,“外面在吵什么?”
鸳鸯知道贾母最近都没有睡好,所以她走出去打算将那些小丫头打发出去。贾母见鸳鸯出去了声音却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大声,眉头不由得皱紧了。怎么回事?
“老太太,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抄家了!”鸳鸯突然冲进来,满脸慌乱的喊道。
贾母直接眼前一懵,惨叫一声:“国公爷啊!”然后瘫倒在地!
鸳鸯死命的抱住贾母的肥胖的身体,努力不让贾母倒在冰冷的地面,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就像贾府,顷颓就在眼前,不论谁都无法挽大厦于将倾。
薛宝钗拿着账本,正在头疼贾府入不敷出的情况。她回门以后,王夫人就做主将管家事交给了她。
原本她还抱有一丝窃喜和庆幸,但是当面无表情的李纨将账本如数抱给她之后,她直接愣在了当场,贾家这哪里是寅吃卯粮啊,贾府一年的收入只够维持全府两三个月的开支,那剩下的钱从哪里来的?
薛宝钗直觉贾府的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但是她现在骑虎难下,看着满脸奉承的婆子,宝钗无法,只能叫人去取了自己的箱笼银子来,先支应过去。
想到王熙凤从前管家时的模样,再联想她说话做事的风格,薛宝钗脑子出现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贾府专靠吃新媳妇的嫁妆度日?
“外面在吵什么,不能安静点儿吗?仔细我把你们全部打发出去!”宝钗将手上的账本子扣在桌子上,撩起帘子就要呵斥两声。
谁知帘子撩起来居然看见两个穿着盔甲的兵士,瞬间吓的她魂魄俱散,跌坐在地,话都不知说什么了。
“奉旨抄家,内眷回避!”
抄···抄家?!
薛宝钗被押到荣庆堂的时候,整个贾府所有的女眷尽数被集中在这里了,贾母倒在鸳鸯怀里,脸色灰白、奄奄一息的模样。剩余的人全部都像受惊的鹌鹑一样,低着头发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全完了!”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北静王被皇帝派来抄家,他一点儿都不想干这件事,但是皇帝知道你不想干,就偏要恶心你。不干,那就是抗旨,你家也想被抄吗?
北静王听着耳边的喧闹,心里有点郁闷,侍女在尖叫就算了,那些男仆人怎么也在尖叫是怎么回事,吵死了!
“王爷,在荣禧堂抄出了这个!”说完那个士兵将一个金锭呈上,北静王接过一看,一个明晃晃的“甄”字,赫然就在眼前。北静王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说他们勾结逆王,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继续搜!”北静王心中明白,偌大的贾府,怕是就要散了,也不知还能留下几个人!
“是!”
这里北静王兢兢业业的在抄家,那边沈睿搂着晕倒的黛玉,手指刚搭上黛玉的手腕,他就嘴角上扬,然后陷入了狂喜。
“爷,让我给太太把一下脉吧!”百草匆匆赶来,但是沈睿却紧紧抱着黛玉不放手,让百草把脉的难度高了不少。
“不用了,去把秦嬷嬷请来!”沈睿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将黛玉抱起,往正房走去。
“啊?!”百草摸不着头脑,不过爷说啥就是啥吧!
黛玉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沈睿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夫君,我想去看看外祖母!”黛玉对贾母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贾家抄家,她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乖,来把这碗药膳喝了!”沈睿端起一碗温度适宜的药膳,那是秦嬷嬷精心准备的。
“夫君,我···”
“嘘,别担心!”沈睿端起药膳,“你先把药膳喝了,贾家那里我来处理!”
“嗯!”黛玉对沈睿的承诺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也别累着咱们的小闺女!”沈睿点点黛玉的鼻尖,轻飘飘扔下一个炸弹,然后看着黛玉慢慢呆滞,再迅速清醒。
“我···”黛玉将手放在腹部,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睿。
“没错,咱们的小闺女已经到我们身边啦!”
“···”黛玉都快笑傻了,其实她嫁给沈睿最大的压力,就是来自于子嗣。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背地里都笑话她,因为她父母子嗣艰难的原因,他们说沈睿依然会有子嗣艰难的情况。
黛玉抚着小腹,她的脸上散发出由心的笑容,“夫君,你先去看外祖母,我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儿子的!”
“是闺女!”沈睿坚持自己的看法,当然是香香软软的女儿好啊,儿子有什么好。
“···”黛玉不和他争辩,但是心里越发的肯定是儿子。
沈睿一步三回头的从黛玉的视线中离开,他心里埋怨皇帝什么时候抄家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真是晦气!
沈睿赶到的时候,荣国府已经抄的差不多了,大部分的东西已经装箱贴好封条,户部也已经登记造册了。沈睿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北静王,看不出来小伙子手脚还挺快!
“睿国公这是来···”北静王心中忐忑,这不会是皇帝派来监工的吧,自己可是半点都没有徇私枉法啊!
“北静王不必紧张,内子是老太君的外孙女,她不放心叫我来看看。”沈睿一眼就看到那堆贴着甄家封条的箱子,心中叹息一声,恐怕贾府的事儿不能善了啊!
“睿国公不必担忧,老太君和贾府的女眷都请到了荣庆堂中暂避,绝不会有所冒犯!”
“贾府式微多年,怎么还有这么多财产?”沈睿皱着眉头,除了甄家的那堆,剩下的都还不老少,可是黛玉明明说贾府早就不行了嘛!
“这···”北静王都有些汗颜,“这些全是从老太君和二太太的私库中查封出来的。”
“···”
说实话,北静王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大家族中的公库,空空荡荡能跑马,但是两代的当家主母的私库却盆满钵满,各种奇珍异宝,险些连库房都装不下了。
真是稀奇!
“我去后面见一见老太君!”沈睿觉得还是要去见见贾母,回家才好向黛玉交差。
“也好!”
荣庆堂。
“老太太,睿国公来了,说要拜见您,请姑娘们和太太们都回避一番。”鸳鸯贴在贾母耳边说话,贾母呻吟一声,点点头。
其余女眷都回避到了屏风后面,鸳鸯才出去请沈睿进来。
“老太君安好!”沈睿看着眼前这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心中感慨了一下。
“玉儿可好?”贾母心中有些怨怼,为何不是黛玉来看她,有些话能和黛玉说,却不能和沈睿说。
“安乐有了身孕,在府中休养,叫我来看看老太君!”老东西,这时候还想给黛玉甩锅,真是抄的好!
“原来如此,可惜了,贾家如今的光景,也不能给玉儿送上一份贺礼了。”贾母听沈睿这么说,就知道想要见黛玉应是无望了。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着沈睿的手臂,“贾家···贾家罪不至此啊!”
沈睿任由她抓着,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老太君认为,秦氏罪在当死否?”
贾母仿佛见鬼了一样松开沈睿的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两眼一闭,心里知道贾家,全完了,东西两府都要给秦氏那个贱人陪葬了!
“老太君好生休息,我会和外面的人打招呼,不会惊扰各位女眷的。”沈睿说完就离开了。
贾母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