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贱嗖嗖似乎什么时候听过的声音时，戚又菡是迷茫的。
直到她循声望去，看到她那个喜欢用鼻孔看人、还特别喜欢装慈爱善良的白莲花养母季书雅。
戚又菡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没有一开口就怼人。
她扯出一个假笑，学她说话：
“哟～～这不是娘亲吗？几天不见您还是这么高调呢，真不愧是高官之女，整条街道都得为您让道！”
戚又菡本意只是阴阳一下又来找她不痛快的季书雅，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完，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季书雅一时间面色紧张，看向了戚又菡面前那个被车夫称为王小姐的女人。
更有趣的是，王小姐身后几个一直没说话的世家小姐这时候也纷纷开口说话了：
“这是季夫人家那个听说草草嫁给了一个无名农夫的养女？呵呵，都说武将世家规矩严，妻女出来都是礼数周全的体面人．．．．．．看来以前所听非实啊。”
“是啊，区区养女也敢对养母不敬，看来季夫人在这位养女出嫁前并没有教给她世家小姐该有的礼数呢～”
“张小姐说笑了，这哪是养女不知礼数，身为小小尚书之女，都敢越过王小姐让整条街道为她开道了，小小养女敢这么硬气，原因不是很明显了嘛．．．．．．”
几个人都跟见不得人似的拿蒲扇掩面，蒲扇后面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让旁边季书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不敢去看王小姐的脸了。
哟——
戚又菡就像是找到了新大陆，饶有兴致的看向了面前用蒲扇遮住自己大半张脸的王小姐。
一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样的表情，一样的配方。
啧啧啧．．．．．．
戚又菡心中嗤笑。
果然都是世家大族教育出来的有涵养有礼貌的大小姐啊，这动作，这表情，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流水线工厂里同一批造出来的傀儡娃娃，一颦一笑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这王小姐更是，似乎还是这批流水线傀儡娃娃里最“尊贵”的呢．．．．．．
那些世家小姐抓着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反复解读，把戚又菡随口说出来气季书雅的每个字都掰碎了变成利刃，捅向季书雅。
她们看季书雅的表情，带着嘲笑和鄙夷，而且一点都没有掩饰。
这可就有趣了。
戚又菡若有所思，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季书雅她爹是谁——不就是几个月前因为亲儿子做的事被摄政王批斗降职的那个什么．．．．．．吏部尚书季昌嘛！
戚又菡心中啧啧感叹，看着一脸菜色不敢说话的季书雅，只觉得可悲。
她眉梢微挑，扫了一眼这场小型官场阶级秀，嘴角渐渐带出一抹看戏的弧度。
她的目光在心惊胆战的季书雅和睨着眼不说话，也看不见表情啥样的王小姐身上游移了一会儿，然后就笑了：
“娘亲对我真是太好了，几个月不见，您这一见面就觉得我过得落魄、记挂着我了，茗茗真是好生感动～”
说完，她就将季书雅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小姐：“不过依我看．．．．．．娘亲您自己，似乎过的比我还落魄呢？”
她故意造作地用手掩唇，眼神戏谑，又看向刚才那几个说话嘲讽她的世家小姐。
“这几位小姐都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娘亲也不知道给我介绍介绍，这．．．．．．您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村里的泼妇换了身皮跑到这京城街上来表演相声来了，真是罪过。”
她说着，一脸没有“罪过”的样子，转头笑眯眯跟那几个脸色已经很难看的世家小姐说话：
“诸位姐姐说的是，乌茗是不太懂诸位姐姐口中的‘礼数’。”
“说来惭愧，乌茗愚笨，学不来各位姐姐的阴阳怪气借刀杀人．．．．．．哎呀，这词是这么用的吧？你们看看，茗茗没读过书，形容错了诸位姐姐担待着些，莫跟茗茗一般计较。”
“毕竟茗茗不懂礼数，说话直，不像姐姐们从小接受荼毒，开口闭口皆是‘礼数’、‘规矩’。”
“姐姐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小姐，礼数周全，心胸豁达，想必是不会在意茗茗的失礼的，茗茗也就放心了。”
她这一番话下来，别说是那几个世家小姐，就连周围偷偷看热闹的百姓都呆滞了。
．．．．．．不是，这人歪理还挺多。
但好像也挺有道理？
自己暗戳戳讽刺的这些话究竟有没有道理、有什么道理，戚又菡不知道。
她只要看到对面那几个趾高气扬的世家小姐不高兴，心气儿就顺了，说这么多话的目的也达成了。
爽！
不就是讽刺阴阳吗？搞得只有你们会似的。
老娘我直接来个“阴”“阳”两不误。
那几个世家小姐被戚又菡一顿讽刺后又被戚又菡带了高帽，就算想对着戚又菡发飙都做不到，只能强忍怒气扯着嘴角笑，看向戚又菡的眼神却像是要吃人。
“这位妹妹真是‘口齿伶俐’呢。”
微笑，微笑，本小姐是高官氏族之女，自小便接受最正统的礼数教育，不能因为这小丫头几句话就翻脸——冷静。
戚又菡被几个人带了针的眼神死死盯着，也完全不在意，听到那个张小姐这句一听就不是真心夸奖的话也面色不变，反倒露出甜甜的微笑：
“谢谢夸奖！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姐姐你可真有眼光！”
张小姐：“．．．．．．”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姐姐们在逛街是吧？那你们慢慢逛，茗茗落魄，今日的小食都还没吃，现在要去京城最有名的食馆吃酱香鸭喽，不奉陪了。”
“告辞～”
说完，她就不管周围人各异的脸色，绕开几辆马车，果真如她自己所说，走向了远处的食馆。
后面几个世家小姐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一脸冷意的王小姐结束了这场丢人的闹剧。
“够了，走吧。”
她狭长的桃花眼望向已经远去的戚又菡，眼中杀意闪过。
这个贱民，刚才居然全程将她忽视，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