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金已经死了？你确定？”程锦微微皱眉问道。
时光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确定，当时我的脑子太乱了，强撑着恐惧的心理没有叫出声来就已经很厉害了，我又哪里会有心思去看老金是否还活着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回想着，“我就只记得，我看到了很多的血，至于他是否还有呼吸，我就完全没有注意到了……当时我吓的腿都软了，手电掉在地上，我根本挪不动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总算冷静下来了，然后……然后我盯着老金血淋淋的尸体，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恨意，我觉得他死在别人的手里实在是太不解恨了，我觉得他只脖子上中了一刀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所以……”
时光闭了闭眼睛，声音沉沉，“所以我看到扔在我手边的染血的刀子时，我随手扯过旁边放着的一个塑料袋，用它握住了刀柄，然后扯起睡袋的一角，朝他裸露出来的心脏位置扎了过去……”
说到这里，时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你或许很难想象的到那种拿着刀子扎进别人身体里的感觉……一瞬间我只觉得我的头皮都发麻了，那种感觉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甚至连刀子都拔不出来了，然后我看着满眼的血色映衬着老金苍白的脸，我突然就害怕的要死，然后我根本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时光的双手紧紧捂住脸，挡住了脸上痛苦和恐惧的神情，但程锦只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就能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有多么无助。
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会好好安慰时光一下，但很可惜，程锦无法对她的感情感同身受，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去安慰时光。
因此程锦只是沉默了许久，直到时光啜泣的声音小一点儿了，她才轻声开口，“时光，谢谢你，你很棒，没有让那个相信你的人失望。”
“相信……我的人？”时光抬起埋在双手之间的脸，眼中还带着泪痕，疑惑又带着些希翼的重复了一遍程锦的话。
程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是啊，相信你的人。”顿了顿，在时光希翼的目光中，她缓缓道，“我来之前，秦薄扬说他相信你不会否认破坏了老金的尸体的，因为你是很善良的人，而现在，你果然没让他失望。”
程锦选择对时光撒了一个小谎，一个善意的谎言。
秦薄扬对时光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那么这会儿她这样说的话，多少应该也会让时光开心一点吧？一句小小的谎言换来一个人心中最后一点温暖，很值得不是么？
果然，时光在听到程锦的话之后，她呆了一下，随后眼泪瞬间就涌出了眼眶，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因为悔恨当时冲动之下犯了错，还是因为欣喜到了这一刻还有人说相信她。
程锦坐在那里看了时光几秒钟，随后她就合上本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后续问题会有人再过来问你，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才行。”
程锦三两步走到门口，身后的时光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等等！”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程锦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时光，微微挑眉，目光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还有事？”
时光看着程锦，缓缓说道，“你刚刚说……秦薄扬相信我不会否认破坏了老金的尸体……你的意思是？”
程锦笑了一下，“那种时候老金多半已经死了吧？相隔时间太短，就算法医也检查不出来这细微的差距，所以这种事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而已，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说完，程锦转过头，一面推开门，一面朝后面挥了挥手，“走了。”
时光怔怔的盯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看了许久，最后她缓缓低下头，轻轻的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苦涩与后悔，然后她盯着桌面，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谢谢你们……能遇见你们，大概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程锦搞定了时光，把录音笔得意洋洋的扔在了秦薄扬的面前，“喏，时光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说完，她眼巴巴的看着秦薄扬，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秦薄扬就忍不住笑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很棒。”
程锦顿时一脸傲娇的拨开了秦薄扬的手，酷酷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小狗嘛？我很棒我本来就知道，用得着你表扬啦？赶紧听一下录音，然后我们尽快把案子结了才是正事儿！”
话虽如此，程锦嘴角不自觉扬起的那一丝微笑，却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秦薄扬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只当没看出她的心理活动，十分配合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好，是得赶紧听一下，免的辜负了你的一番心血。”
在一旁吃了一嘴狗粮的林警官早就等不及了，听到秦薄扬的话立马就伸手把秦薄扬手里的录音笔拿了过去，“就是就是，还是案子要紧，赶紧先听听她都说了什么！”
录音笔是从时光开始坦白开始录起的，到最后也是在时光说完她刺了老金一刀那里结束的。
三个人一起认真的听了一遍，秦薄扬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没什么反应，林警官却是十分激动，“太好了！时光真的看到了凶手的轮廓，那她完全可以作为目击证人，这对我们来说又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啊！”
秦薄扬微微一笑，“而且她还提供了另一个重要线索，现在你可以立刻想办法通知在山上寻找血衣的兄弟，按照时光说的凶手离开的方向去搜寻，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凶手离开是去处理血衣了？”
程锦挑眉，“不然呢？既然凶手就是榆木，他的帐篷就在旁边，那么如果不是有事要做，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呃……”林警官被怼的无话可说，讪讪道，“好像也是啊……”
随后他轻咳一声，干劲十足的说道，“好的，那这事儿交给我，之前一直没能找到完全是因为警力有限，但现在有了确切的方向，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程锦扯了下嘴角，“希望别是最坏的结果就好。”
程锦发誓她当时只是嘴贱的这么说了一句，可没想到还真就一语成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