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低垂着眉眼，从她不安眨动的双眼就可以看出她心中的慌乱，面对两人的质问，她紧抿着唇不肯说话。
片刻之后，路远鸣挑眉轻笑，“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不，我没有杀人！”听到路远鸣的话，周涵一下脱口而出，然后定了定心神，抬头看着路远鸣，再一次强调，“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谁也没有说你杀人，我们说的是你指使任志成杀人……你看，你在下意识反驳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这句话，而是选择了一句能让你更有底气的话来反驳，你还说你心里没鬼？”
周涵眼睛闪了闪，脸色有些白，却还是坚持，“只是这样说起来更顺口而已，既然你要听完整的，那我就再给你说一遍就是了。”说着，她看着路远鸣的眼睛，眼也不眨的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指使任志成杀了我老公，我没有！”
路远鸣轻挑唇角，“说的很坚定，可你此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我，每个字又都故意说的语气这样重，就更是说明你在撒谎了，因为你慌了，你极其的希望我能相信你的话，对么？”
周涵的情绪顿时更不好了，带着些抓狂，她恶狠狠的看着路远鸣，“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说来说去你们只不过是怀疑我而已，你们有证据么？有的话就拿出来啊！”
“你急什么。”程锦语气淡淡，“证据很快就有，毕竟隔壁的任志成意志可没你这么坚定，想必再过一会儿，他也就要招了，而他既然要给你办事，估计也不会不留点儿你的什么把柄的，到时候认证物证就都有了，而且你现在什么都不说的话，那到时候他如何指正你，你罪名的大小，那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周涵面色微微一沉，慌了那么一瞬，可随后却又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她看向程锦，冷哼道，“想诈我？没用的。”她低低笑了一声，带着一点儿对他们的嘲讽，“任志成不可能会说是在给我办事的，绝对不会。”
路远鸣眯了眯眼睛，“说的这么绝对？我倒是真的好奇，他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当然不是，只不过既然我没做过，任志成当然就不会说我了，这不是很简单么？”
看着周涵一脸笃定的模样，程锦心中沉了沉，周涵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她和任志成之间的交易又到底是什么呢？
这迟迟没有什么进展，让程锦心中微微有点儿急躁起来，证据……他们现在的确没有证据！可是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以外，又有谁还可能留有证据呢？任志成的家已经搜过了，除了电脑中一些做假账的证据往来以外，就没有别的了，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信任周涵，一丝一毫的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么？
正在程锦心中凌乱之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信息，秦薄扬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却让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任志成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程锦脸色白了白，路远鸣虽然没有看见她电话上的内容，但也大概猜到了几分，于是他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他没想到周涵对任志成如此信任，挑拨离间的伎俩完全没用，一会儿就算是骗她说任志成都招了，想必周涵也不会上当的……她太精明了，言语间虽偶尔有破绽，却完全不致命。想要用这些把她怎么样，实在太难。
不过路远鸣还不死心，正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来的是孟凯，他脸上有点儿难看，旁边还跟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律师。
周涵看见那个男人，脸上便露出一个笑来，“你来了。”
那男人看向周涵，朝她点点头，“来的有点儿晚，周小姐见谅。”
说完，他则直接看向路远鸣，“我是周涵的律师，人我就带走了。”
路远鸣脸色难看，忍不住“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不能带她走。”
那律师微微挑眉，有些戏谑的看她，“保释的手续我已经办完了，还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周小姐犯罪了？”
“我……”路远鸣说不出话。
孟凯则上前一步拉了他一下，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人家手续确实办完了，放她走吧。”
孟凯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三个人沉默了，因为他们清楚，这一次将周涵放了，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个案子，纵然他们知道其中或许还有隐情，却也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
然而明知如此，他们却只能退开，眼睁睁的看着那律师将周涵带走。
周涵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站在门口的程锦一眼，脸上带着的是胜利者的微笑，“程小姐，很遗憾我等不到你们审完任志成了，不过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说了我什么，随时欢迎你们再来找我。”
程锦的脸色一沉，一瞬间差点儿忍不住一把将周涵揪回来！不过到底，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周涵走了。
因为她始终还记得秦薄扬对她说过的话，做一名警察，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自己不能知法犯法。
虽然她不是警察，可秦薄扬是，她为他，也要遵守才行。
周涵走了，路远鸣忍不住重重的砸了桌子一拳，“妈的！”他爆了句粗口，然后重重的踢了椅子一脚，直接离开了审讯室。
接着，程锦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离开，却无意间瞥了孟凯一眼，见他低着头，脸上带着自责的神色。
程锦离开的脚步就顿了一下，想了想，她还是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淡淡道，“就算任志成活着，事情或许也会像如今这样，没什么好想的。”
说完，程锦也没等他反应，就转身朝外面走去，直到踏出了审讯室的门，才听到后面低低传来了一声，“……谢谢。”
程锦轻轻挑了下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倒是想不到，有一天她竟也会安慰人了。
纵然她无法体会此时孟凯心中自责的感觉，但总归她看的出来。
天生犯罪人……天生又如何？不都说人定胜天么？早晚，她会摆脱掉这个枷锁！
秦薄扬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蔫头耷脑等待着他的众人。
看的秦薄扬，孟凯第一时间站起来向秦薄扬承认了错误，“对不起秦队，这次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甘愿接受惩罚！”